23、第 23 章(2 / 2)
“我上学时的性格比现在还扭曲——你看我能心甘情愿给人当隐形女朋友就知道了。我一直求你妈妈不要说出去,大概电视剧看多了,我甚至差点当场给她跪下。她当时眼睛瞪得溜圆,一直问我‘你贱不贱’、‘你要不要脸’,但后来这个全校最耀眼最暴躁的女生就生生吃下了这个闷亏,悄无声息地跟男生分手了然后差不多每隔一个礼拜,她就跑来问我有没有跟男生分手,得知我没有分手,就会气咻咻地说‘没见过贱成你这样的,不用分手了,你们很般配’。但她心情好时也曾经问我是不是缺钱,假如是缺钱,她可以借我。”曲淑媛起身借着给顾子午拔针头,轻声回复了顾子午先前的问题:“跟她做朋友没有多烦多累,即便有,也都只是表面上的。其实她是个有点中二的人,做事不过脑子,嘴硬,耳根子软,但她心眼儿不坏。”
顾子午沉默了片刻,轻轻勾起唇角。“中二”这个词形容柳笙真的是太贴切不过了。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她当初明明是因为喜欢顾初墨所以没名没分跟他在一起的,但有一回吵架,顾初墨口不择言点了她一句“贪图名利”,从此她再也不承认那些软塌塌的感情,梗着脖子铁口表示,没错,自己就是为了名利投机取巧跟了顾初墨个“王八犊子”的。
柳笙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以为顾子午正在睡觉,结果却看到向来不待见自己的顾子午正和她沉默寡言的朋友十分和谐地聊天,她倏地沉下脸,啪嗒啪嗒走过来,略有些施力地搁下了碗:“鸡蛋不太新鲜,你将就吃吧。”
——柳笙一直就是这样,她发完火要道歉时或心血来潮要表达母爱时,总是给顾子午亲手做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羹,并不考虑顾子午早就已经过了爱吃软糯鸡蛋羹的年龄。
曲淑媛收拾着医药箱起身:“我就先回去了。”
顾子午道:“媛媛姨再见。”
柳笙盯着曲淑媛的医药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喂,上回偶遇一起喝酒的那个男演员最近一直在跟我打听你,我没搭理他,我一看他就是个不安分的。你们是不是互相留了微信?他有没有联系你?”
曲淑媛老实道:“他问我约不约,我没回复。”
柳笙一副“果然如此”的暴躁表情:“你为什么不回复?你就回复约你姥姥!我下部电影他要来客串,你看我整不死他。”
顾子午靠着床头吃完尝不出味道的鸡蛋羹,天已经破晓了。柳笙早就回房间睡觉去了,临走嘀嘀咕咕:熬这一回夜,最起码一个月的面膜都白敷了。
窗外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没有噼里啪啦的落雨声了,顾子午用遥控器打开窗帘,以为能闻到雨水过后潮湿微腥的味道,结果并没有这样的味道。窗外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顾子午极目看出去,庭院、房檐、花圃、车库皆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雪的清晨,他睡癔症了,一睁眼看到窗帘上小丑似的图案吓得哇哇大哭。他正哭得满头大汗声嘶力竭,柳笙一只脚高跟鞋一只脚拖鞋地推门进来了——这一年他六岁或七岁的样子,柳笙正在大都本地的影视城拍摄自己的第一部偶像剧。
顾子午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击长长的语音信息,再次听到顾午用跟他一样的声音奚落道:顾初墨把他锁在黑漆漆的浴室里,突然听说一线名导张罗了个饭局,忙不迭联系着中间人,直接就出门了。结果大早上醉醺醺地回来,男主角是落手里了,却也差点直接给不到七岁的顾子午收尸。柳笙正拍戏得知这件事儿,大半夜地坐七个小时的飞机飞回来,给顾初墨捶得好几天出不了门。顾初墨出不了门,就履行不了通告约,赔了价值半栋别墅的违约金听到这里,江敏,有没有很感动?狗屁啊!也不过一年多两年,柳笙自己就把他扔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他“走失”了。
——那差不多是柳笙封后的前夕,彼时柳笙已经在娱乐圈浸淫了三年多,早就深刻明白顾子午的存在是多大的把柄。人就是这样,当你两手空空时,你是能潇洒豁得出去的,但当你两手攥得满满时,你就潇洒不起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人群里慌张的撒手,柳笙没有跟顾初墨商量,就直接在封后的致辞里公布了两人“结婚筹备中”的关系。
其实如果不是柳笙耳根子软,一开始就听信了顾初墨的危言耸听,顾子午的存在本不需要如此尴尬。
顾初墨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不愿意自己的“羽毛”受到一丁点的威胁,即便当初公布有个“私生子”,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首先,有人拍到了两岁的顾子午叫他“爸爸”;其次,他当时在争取一个比较复杂的电影角色,与其坚决不认落一身糊涂账,不如顺水推舟经营个单身奶爸人设来靠近角色人物。也正是这部电影帮他打开了美国市场。
柳笙生顾子午的时候刚满十八岁,也就是说,如果直接公布柳笙就是亲妈,那就意味着二十三岁的顾初墨跟一个十七岁——甚至可能更小——的高中生上了床。在欧美国家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在当时的中国,就不那么光彩了。再有一点是,顾初墨自打出道以来一直经营着姣姣君子的人设。“姣姣君子”是万万不能沾上涉嫌“诱.间”未成年人的“屎.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