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风云（2 / 2）
见少林寺德高望重的的老方丈第一个挑起话头，在座的人中也有不少人对容晏揣着一肚子疑问，趁此机会，恨不得一股脑儿倒出来。一时间，会场的声音便更加嘈杂。诸如“医仙传人何时有空到我府上坐坐”这种暗示，亦或者“医仙年少英才，前途无量”这种恭维话，容晏悉数充耳不闻，连笑也没挤出一个，定力不错地在会场上装起了又聋又瞎。还有几个想近身上来套近乎的，全部被秋池抬手挡了回去。于是，秋池这个长相明显异于常人的孩子，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容公子，这孩子长相异域，不似中原所出，敢问......？”嵩山派掌门风鸣一副欲言又止的审视模样，场上众人纷纷把目光聚焦在了秋池身上。
容晏瞧了眼秋池，接过秋池斟上的一杯新茶，淡淡道：“我徒儿，南疆人。”
“南疆！”闻言，泰山派掌门左震霆怒喝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左掌门有何见教？”容晏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笑着瞥了眼左震霆。
中原武林谁人不知，泰山派掌门左震霆独子左啸，曾经被南疆夜阎宫祭司活活扒皮褪骨，于深夜做成一盏人皮灯笼，挂在了左震霆的床头。此事震惊中原武林，不仅使夜阎宫祭司一夜之间被推到江湖的风口浪尖，更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碎了泰山派的颜面。泰山派掌门左震霆更是发下重誓，此生与夜阎宫，定不死不休！
可谁也没曾想到，武林大会上，西岐凤梧山医仙带来的的徒弟，竟然是个南疆人。
左震霆怒火难消，不客气朝容晏道：“几十年前南疆夜阎宫祭司纯檀祸害江湖，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现如今我儿左啸惨遭杀害，那些南疆人行事毒辣，绝非善类！凤梧山一世清明，容公子身为医仙传人，竟与南疆人为伍，不怕辱没了你凤梧山百年名誉吗？”
容晏轻笑出声，抚掌道：“泰山派自诩名门正派，可如今却因夜阎宫祭司一人之过，左掌门难道就要杀尽天下南疆人？若左掌门真是如此嗜杀，辱没泰山派百年名誉——”
容晏把秋池往前一推，轻描淡写道：“我徒弟就在这，要不左掌门当着我的面，杀一个看看？”
见容晏疯言疯语，左震霆顿时怒不可遏：“你！”
没想到容晏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摇头笑着，伸手将秋池拉了回来，戏谑道：“左掌门若是不杀我徒儿，还是坐下歇歇，多保重身体。左掌门待会儿若是气倒下了，容某怕是不医。”
“容晏！”左震霆拍桌大怒，秋池却冷冷地看着左震霆道：“你再多说我师父一句试试！”
场面剑拔弩张，左震霆一代掌门竟然同一个黄毛小儿起了争执，看起来多少有些可笑。叶青锋见状，脸上依旧是一派笑，打起了圆场：“孩子还小，左掌门何必置气。今日远道而来的各位，皆是叶某的贵客，若是贵客之间伤了和气，可就是叶某待客不周了。”
说着，叶青锋又举起酒杯，朝众人道：“各位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叶某再敬大家一杯！”
左震霆凶狠地顽了一眼容晏，容晏眼神不避，回了一个略嘲讽的笑。尽管叶青锋已经是维系场面的老手了，但经过方才这么一闹，席面上的气氛多少还是有点变化。人们有意无意都将目光往容晏身上投去，唯有容晏一人像没事儿人一般，继续在席面上装聋作哑。叶青锋的目光几次在容晏身上流连，不得不说，他心里也隐隐觉得容晏此人，戾气实在太重。
众人吃吃喝喝几个时辰过去，容晏和秋池对周遭人的问候不管不顾，少了矛头，局面倒也风平浪静。只是期间嵩山派掌门风鸣在席面话上驳了叶青锋好几回，闹得气氛有些许微妙。但这江湖中，明眼人都知道自打叶青锋将华山派抽出五岳剑派后，叶青锋同风鸣二人素来不和，这样的场面众人早已司空见惯。
......
中原武林大会历来就有规矩，英雄不问出处，每逢武林大会召开，各家门派弟子都将在擂台上切磋比试，一轮轮淘汰下来，最终决赛的胜者，便可角逐本次武林大会的魁首。每年武林大会的魁首，有两个选择。一是只夺魁首之名，再接下盟主府准备给魁首的赏赐。二是以武林大会魁首的身份，向武林盟主发起挑战，三局两胜，只要赢了，便可接掌盟主令，成为新任的武林盟主。
只不过中原武林，已有十年，无人挑战武林盟主。
吃喝宴席过后，稍作休息，今年武林大会的擂台便开幕了。弯弯绕绕的场面不提，看擂台上的架势，今年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弟子，几乎都是各门派中的精英翘楚。江湖上多的是尔虞我诈，消息流通得比银子还快。有销金楼这座中原最大的消息网杵在那，江湖可谓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住。只要能拿出足够的筹码，哪怕你贵为武林盟主，亦没有秘密可言。叶青锋身中奇毒，已是强弩之末的消息，不知何时起秘密在江湖上流传着，看似捕风捉影，但江湖中总会有人心存一丝侥幸。武林盟主之位，已经二十年没有易主，不少人马蠢蠢欲动，兴许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
短短几炷香的时间，擂台上便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人。容晏站在看台上看得无趣，只是突然记起昨夜，沈潋同他讲过今日会找个身份混进武林大会。容晏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并未瞧见沈潋的影子，也不晓得他今日打算以什么身份混进盟主府。
容晏余光扫了眼泰山掌门左震霆，对方果然暗戳戳地朝容晏这边探着，容晏冷冷一笑，轻飘飘朝秋池道：“看乏了，咱们回去歇着吧。”
秋池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故意拖长了声音道：“好~师父，咱还不如回去呢，一群武功不济的中原人，打来打去有什么好看的。”
果然，左震霆那老家伙顿时坐不住了，言语讥讽道：“倒是不知这位小兄弟武功几何，敢在群雄汇聚的武林大会夸下这等海口，左某倒是想让门下弟子领教一番。”
秋池朝左震霆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少激我，我师父说了，他让我打我才能打，你个中原人，凭什么教我做事！”
左震霆冷笑，摸着胡须道：“容公子，我看令徒小小年纪，倒是牙尖嘴利，日后也不利行走江湖。依老夫看，不如就让我徒儿与你这徒儿切磋切磋，省得逞口舌之快，没有真本事傍身，容公子你看如何？”
容晏扫了眼左震霆：“左掌门，我看您贵为一派之首，倒是不依不饶，跟我这徒弟较上劲了。依在下看，不如左掌门同在下过两招，省得左掌门不死心地找什么切磋的借口，左掌门你看如何？”
容晏一句不差地将左震霆的话还了个完全回去，左震霆心中有火，却又碍着场面不好发作。他瞧着容晏，只觉得这年轻人虽然身材高大，但却看着有些病容。凤梧山世代行医，他却从未听过凤梧山出过什么武学高人。况且自己身为泰山掌门，武功也在江湖前列，怎么可能会输给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一时之间，左震霆只当容晏年少轻狂，并未把他放在眼里。
左震霆冷哼一声：“容公子文弱，老夫习武之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夫，传出去岂不沦为天下笑柄？”
容晏轻轻一笑，并未言语，身边的秋池却反唇相讥道：“我师父愿意亲自和你打，那是你的荣幸。就怕你这老家伙，嘴上说着谦让，心里却指不定想什么能体面地同我师父打一架的借口呢！”
左震霆被秋池三番五次挑起怒火，再加上秋池那张南疆人的脸，真是看得左震霆愈发愤怒。于是左震霆当即喝道：“好！既然容公子愿意同老夫切磋，那老夫就同容公子过上几招。只怕容公子身娇体弱，若是被老夫误伤，老夫倒还要担待一个怠慢医仙的罪名。”
谁知，容晏轻笑出声，缓缓道：“在下同左掌门打委实有些大材小用，不如就换成我的护卫，左掌门意下如何？”
左震霆被气昏了头，也不差容晏话里话外那两句，于是提着剑冷冷笑道：“便是容公子再多来些个护卫，老夫也绝不在话下，容公子，请吧。”
闻言，容晏笑了笑，负手立在看台上，朝着人群中莫名其妙道了声：“再不出来，等我请你吗？”
话音落下，只见一阵爽朗笑声响起，看台下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白衣身影翩然若飞，几脚凌空便落到了容晏身边。
众人惊叹，好俊的功夫！
只见沈潋微微一笑，在容晏身上轻轻蹭了下，欣然道：“阿容，你果然看见我了。”
容晏看着沈潋，挑眉笑道：“有人要打我，莫非你还要藏着装死？”
沈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抬眸时不客气地扫了左震霆一眼，冷笑道。
“想欺负我家阿容，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