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尾声一（1 / 2）

曲念初最终还是决定去见坂口安吾一面，以朋友的身份。

她穿着黑白的裙子,头发盘起,仅带着一个本子。眉眼平静从容,像是上世纪的女学生。

即使是孩子,在并不想要宠爱自己的人面前，也变得沉默很多，何况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不同对其他人那样，只要她撒撒娇就能让她蒙混过关，安吾需要的是朋友间的平等对话。

一人一杯黑咖啡,坐在封闭的包厢里。

她微笑着：“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问吧，除了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事情,其他的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

他的手指微微缩起，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你真的是天人五衰的首领？”

她平静回视：“以前不是，现在是的。”

“种田长官的‘书页’很早就被你拿走了不是么？你为什么又还回去？”

“因为在我的认知里，它应该在那里,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不能接受那后果。”

想要留在这里,是她的自私,她承认。

“我想不到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皱着眉头，“这个城市已经失去了秩序，见到这样的场景你难道是乐意的吗？”

聚集起全世界的异能者,谁能够相信她的目的会是文学交流那么简单呢？

她之前所说的逆转异能的存在情况，绝对不是说的玩笑，不然也不会让他信以为真。

“你这题有点儿超纲呐。”她的手不自觉地在本子边上滑动,“重新制定新的秩序的第一步，就是要先彻底失控不是吗？”

“我从前也很疑惑，费佳他为什么要做到那个地步。直到我也走到了这一步，我看到了光辉之下之下的无序和罪孽。”

“贪嗔痴是原罪，超出常人的才能又使得异能者有了犯罪的资本，常人由于平庸而不敢多言，时日长久之后这种犯罪就好像变成了理算当然。这种扭曲的秩序在那场大战就已经开始深入人心了不是吗？”

她看着他，雾紫色的眼睛没有反光，深的像是深渊。

“肆意使用着异能的你我，都是罪人啊。”

他久久没有言语，因为她说的是正确了，如果没有异能的存在，这座城市不会被毁和重建几次，国家和社会的秩序会更稳固。

“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开导你来着。”没有增加你苦恼的意思。

坂口安吾：“开导我？”

“安吾你知道织田作为什么选择不杀人的吧？”她提起了一个先前被大家默契地忽视掉的人，“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他在再次杀了人之后仍然能够从容地拿起笔吗？”

他愣住。

“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救赎吧。”织田作之助把酒放回酒托，平静地说。

所以能从执念和迷雾中挣脱出来，简简单单地做一个写书的人。

太宰治听见他的话也是一愣，然后开始笑：“是因为死过一次了吗？我也想试试看。”

“死亡只是使得一些东西变得平淡而已，我在自己异能停止的那一刻想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想要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好像不重要了起来。”

他当时原谅了所有人，也原谅了自己，然后把自己的灵魂从纷繁忙碌的人世中解放了出来。

“仇恨也好，执念也罢，都是裹挟着我们向前走的动力，但是安吾，”她唇角的弧度带着悲悯，如神怜世人，“你在往着深渊前行啊。”

“责任和使命驱使着你，让你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行为，但是你也无法说服自己那是正确，你还能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和镜外的道路吗？”

坂口安吾是一个很珍惜过去和情感的人，但他的理念却与此相驳，在过去的人生中他以责任和使命为第一准则，枉顾自己的心情，他从来不认为这是错的。

但这是对的吗？

诚如她所言，他已经看不清自己了，连脚下的路也是通向未知迷雾的一小段。

“安吾，春日的樱花已经落下许久了，你该期待一下冬日的雪了。”她把手里的本子塞进坂口安吾的怀里，起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听见他问：“曲，你说我被异能所带来的过去所困，那你自己也被你自己看到的‘未来’所困住吗？”

“是的。”她答。

但我是个贪心又自私的人，为了还能和你们有明天，不计一切代价。

“救赎……吗？”太宰治手指摸着白色的本子，“我记得‘starydogs’是我们曾经说过话？”

在这个世界上流浪着的我们，如同野犬一样追逐着欲望，但同时也渴求着救赎。

“我差不多明白了她要干什么了。”他笑着翻开了本子，在某一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织田作。”

“嗯。”

“你的书写完了吗？”

“进入尾声了。”

太宰治：“真巧，这一切也快要到达尾声了。”织田作之助：“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