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使者(1 / 2)
阮卿和云清公主去往安阳宫后,暄和公主暂时解了禁足,也来到了曲江苑,引得众贵女暗中打量。
暄和往常出席宫宴,从来都是光鲜无比盛气凌人,此时衣饰虽是不减当年,却是神色颓丧,根本撑不起那浓丽的水红色宫装。
有知道内情的贵女与友人附耳,窸窸窣窣地交换着消息:“陆家受了圣人斥责,淑贵妃和……禁足半年呢。”
暄和公主往常从来都是目中无人,别说寻常贵女,就算是其他公主也要退避三分,只皇后所出的云清公主才敢对她不假辞色。
但几天前自御书房受了圣人的大怒,暄和此时受着这些平日里头看不起的贵女打量,眉眼间凝着一股深深的怒气,却是少见地忍了下来。
自母妃淑贵妃禁足,外祖安南节度使亦是受了斥责,暄和再是骄横也明白了:她能受千娇百宠尊贵无比地长大,是因为圣人偏爱;若遭圣人厌弃,就算她是圣人的亲儿女,也说不定会去吐火罗和亲!
外族蛮横,吐火罗更是坐落在沙漠里头,传言就算是国王也只能一年沐浴一次,与大秦养尊处优的天家相比,真是泥云之别。
暄和心有戚戚,十几年来初次想起要去讨好一番自己从来予取予求的父皇,今日终于因了年宴出得朝华宫,圣人却根本不曾见她。
正在这堵心的时候,曲江苑又是来了一队姗姗来迟的宫女:“阮二小姐可在?”
暄和听到了与裴瑾瑜定亲那个女子的名字,倏然抬眼,只见外头进来了一列宫女,她们各个捧着华贵的首饰头面,件件扎着规整的礼束,正是宫里头赏赐下来的样式。
领头的宫女在曲江苑中扫视了一圈:“阮二小姐可在?皇后娘娘的赏赐到了,何不上来接着?”
暄和衣袖下的手渐渐收紧。
一旁的贵女待得久些,主动回道:“方才太子殿下和裴中书前来,将阮二小姐和云清殿下一同接走了。”
“她们一刻钟前去的,此时约摸是在云清殿下的安阳宫里头吧。”最先议论季家之事的女子也积极回道。
宫女福身行了礼,领着那一队赏赐退了出去,看样子是要送到安阳宫去了。
她们走后,暄和公主倏然起身,扫翻了桌案上的几碟子点心,怒气冲冲地往曲江苑外头走。
其它贵女被噼里啪啦的碎瓷声吓了一跳,虽然不知这位暄和公主为何突然发了火,还是纷纷退到了一边。跟着暄和的侍从却是心知肚明:公主为裴瑾瑜折腾了那么久,此时知道了情敌在哪里,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找?
暄和公主满眼怒气地往外冲,她并未看路,反正并没有人有胆子拦她,不想一脚踏出了曲江苑,却和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撞了个正着。
暄和撞得连退几步头晕目眩,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直感到后头暗中注目这里的贵女们都在发笑,一把挥开扶着她的侍从就是大怒:“哪里来的狗奴才!”
往常若是有人敢冲撞她,就算是跪地求饶也免不了五十个板子!
对方一行五人俱是高大的男子,领头的也只穿了身不算出挑的玄端,此时也往后趔趄了一步。
男人站定,莫说跪地求饶,连行礼道歉也欠奉。他皱着眉头整理好领口,一板一眼对暄和纠正:“你用错词了,我不是奴才,也不是狗。”
曲江苑里头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笑声,暄和的面色阴沉得像泼了墨。
男人身边的侍从见里头有笑声,才恍然大悟似的纷纷行了揖礼:“我们主子没料到里头有人正出来,抱歉了姑娘。”
这一举动无疑是给暄和的心火上浇了油,她一双眼睛都瞪得滚圆。她在仅剩的一线理智之下迅速地打量他们五人:没有官服鱼袋,没有玉佩腰牌。
那领头的男子身上的礼衣样式许是二十年前的,恐怕是第一次参除夕宴的小官穿出了父母辈的礼衣,难怪连自己这个公主都没有认出来!
暄和回身就从门口端起了一碟子点心,目露冷笑:“你等冲撞本公主的罪过要走大理寺打五十大板,不过本公主也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现在给你们另一条路好走。”
对面的男子不知听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你是公主?”
暄和冷冷一笑:“怎么,才想起来要下跪求饶?”
她的皮相继承了淑贵妃的好样貌,即使是这样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也是殊色绝丽,引得男子展颜大笑,像模像样地做了个揖:“你既然是公主,我行个礼也无妨。”
他看见暄和手里的盘子,十分不见外地抬手去接:“公主莫生气,方才是我不认路,才不小心踏入这个地方。相逢即是有缘,这点心就不必了,我们坐下细说?”
“闭嘴!”
暄和扬手摔碎点子盘子,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厌恶:“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谁跟你有缘!”
炸开的碎瓷和点心渣子滚了一地,霎时间一片寂静。
那男子本是十分欣喜,还待上前细说,如今突遭变故,满腔热情卡了壳,就这么呆在了原地。
他看一眼自己身上被点心糊上了碎末油渍的礼衣。
一旁的侍卫并不认为这地方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没有防备,可没想到自家主子被泼了一身的点心不说,那女人还当面砸了盘子,他们当即目露凶光。
男子将他们拦住,暗中摇摇头。
暄和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指着门口那几人:“抓起来,通通打一百荆杖!”
那男子看了暄和半晌,像是要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下来。
曲江苑专供贵女休憩,并没有侍卫在,有不受宠的公主与一些贵女打量了那男子,想到了近日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