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 / 2)
晴日已尽,冬日的清晨还有些寒意,云宁山庄一行人并曲泉山庄两百护卫已经启程回返皇城。
阮卿往日都会在将近午时最为暖和的时候出门,此时坐在镶了厚厚皮毛的宽大的马车内,身上裹着雪披,手里捧着醺球还是感到了冷意。
从雪与绿双在一旁陪着她,两个人面上或多或少地显出了忧虑的神色。阮卿心中有些不安,又追问绿双道:“嫂嫂可和你说了什么?”
绿双也有些惶然,回忆道:“夫人昨日接了一封信面色大变,便叫奴与几个侍从一起来云宁山庄找小姐回去。”
齐夫人如此反应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事。阮卿心下一乱,眉头轻皱追问:“可还有什么别的?”
绿双见她面色肃然,不由道:“别的倒是没有……”她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夫人接到的那封信只有小小的一卷,那么窄的一张纸恐怕只能写一句话呢。”
话音刚落,阮卿脸色一白:卷起来……若是有什么消息是卷起来传递的,那分明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消息!
她的心激烈跳动起来,脑海里思绪急转:和嫂嫂与自己都有关的,只有远在北庭的哥哥!可她明明让哥哥避开了洪水之祸,这一世的哥哥竟也会出事……
阮卿瞬间心口一痛,久未袭来的心疾因为剧烈的惶恐和悲伤再次发作,她闭着眼睛面色惨白,眼角滑下一串泪珠,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着心口一遍又一遍艰难地深呼吸。
两个丫鬟吓得惊呼一声,一个扶住了阮卿,另一个急忙在随身的小药盒里翻出长孙大夫金方制成的药丸子,迅速倒了一盏温水喂阮卿服下。
走在马车右前方的裴瑾瑜听到了小丫鬟的声音,驱马来到车厢一侧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从雪一边为自家小姐顺着心口,就见阮卿慢慢缓过劲来,向她们递了一个“别说”的眼神,自己压抑着颤音回道:“无碍,方才不小心将醺球掉在了地上。”
裴瑾瑜对她的声音记忆深刻,此时那佯装平静的一句话入耳,他便听出了那天夜里她压抑着哭泣的颤音。他与自己心悦之人只隔着一面车厢的距离,她却偷偷在里面独自哭泣,像是心间被利器轻轻划过一道痕迹。
阮卿匆匆擦去了泪水,在规律的车马声中忍着隐隐的心痛暗中安慰自己,还没有回到皇城,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也许不是哥哥的事情呢?不能忧思忧虑,否则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两个丫鬟担忧地守着她,低声劝道:“小姐不要担心了,即使出了什么事,咱们还有夫人呢……”
阮卿点点头,一双眼红得像一只惊慌的小兔子。前世的命运在先,没有人能明白她究竟有多害怕无助,离皇城越近,她的心就越往深渊下沉。
一道如冰玉相击的男声却穿过了车马的喧嚣,稳稳地传到了她的耳畔:“阮二姑娘,我早已派人去了北庭注意阮少使的行踪。”
阮卿面上滑落一道泪痕,她却浑然不觉,只茫然地听着一面车厢之隔的裴瑾瑜又道:“不论发生任何事,你不会再失去亲人,你也不会受任何伤害,我保证。”
他将她的心从深渊捞起,稳稳地放进了温柔的怀抱中,他说要为她搭建广厦高堂,要让她安安稳稳地待在里面,再不受任何风雨。
阮卿怔然许久,将脸埋进了柔软的雪披之中,无声地哭了出来。
许久以后,默默陪在马车一侧的裴瑾瑜终于听到那个柔软可怜的小姑娘,用轻而沙哑的声音回他道:“好。”
一行人不过一个时辰便回到了皇城,侍卫们向守卫明德门的士兵交出了籍册,经过了确认才通过巍峨厚重的城门。
宽阔的天街仍然人来人往,即使现在已近午时,天色还是令人不安的冷暗。阮卿坐在宽大的马车内,手中下意识地攥紧了熏球。
她自过了城门便心神不宁,不由拉开了一点车帘,见到前方高大的男子骑着马带着她往东街的方向去,一颗惶然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这么一支规模的高门车队走在天街上,来去的百姓与官员车辆都纷纷退避,很快便来到了东街的路口。
两百府卫自行回了城北的北镇卫回报,裴瑾瑜驱了马来到阮卿的车架前:“阮二小姐若有任何需要援手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各自沉重的神色都轻松了一些——此番回府不知是福是祸,这位裴大人愿意给下承诺,以后若真有意外小姐也可多一个出路。
从雪拉开车帘,阮卿对他行了礼。她眼眶还是红红的,眸子却如水洗一般清澈:“多谢大人。”
裴瑾瑜默默注视她良久,才道:“不必言谢。”便调转马头,向丞相府而去。
阮卿一行人向东街内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楚国公府。齐夫人早早地等着她,见从雪扶着阮卿下了车,上前仔细打量一番,面上勉强挂着笑容道:“卿卿总算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