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东风破(2 / 2)
在剑阵破了的那一瞬间,谢阑举剑向前,就这样笔直地朝她胸口刺去。她身后的利爪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刺破了他的皮肤,阻止他抵在自己心上的利刃。
女鬼朝谢阑露出一个胜利般的笑容,万分得意忘形,但是突然之间,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里赫然是一把三尺凌厉青锋。
谢阑舞剑砍断那些抓在自己身上的利爪,翩然落下,而后将佩剑收回了剑鞘,动作行云流水俊逸异常。他笑着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团红线,就这样往女鬼身上缠去。
红线原本很是柔软无力,但碰上女鬼的那一瞬间就硬挺起来,形成了一个不甚明显的法阵。三两枚铜钱从他的手里滚动出来,顺着红线一路过去,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击声。
谢阑将红线一扯,那女鬼发出了痛苦的嘤咛,面上也甚是狰狞可怕。她嘴里不断地哀嚎着,尖叫着:“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何!到底凭何……”
那声音空洞得像隆冬寒风从洞窟中吹过,带着痛苦,绝望,以及满心愤恨,不甘,像是野兽濒死前的悲鸣。
江楚阑将叙雅抽了出来,还带出了无数的暗黑色的碎屑。他喘着气,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伤更疼了,动作迟缓地将叙雅收回剑鞘,而后捂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差点疼得哭出来。
终于……把这只挨千刀的近邪女鬼抓起来了啊,但是现下还不能放松警惕,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意外。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谢阑走去,边走边问,“眼下……一切可都解决了?”
江楚阑也不清楚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他现在脑子很空,迷惘,困惑,什么也想不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他蓦然生出了一股惆怅,要是……
顾燕辞还在就好了,他要是还在,自己怎么会如此狼狈,如此落魄,如此不堪一击,被鬼欺负得死死的。
他啊,果然还是太依赖顾燕辞了,百年时间还不能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道长,你可还好?”谢阑无视了那女鬼的疯狂,只是担忧地望着他。青衣猎猎如同九天仙人,虽被鲜血污了衣角,但却不损他半分清雅高贵。
江楚阑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而后抬头去看他的眸子,面露一丝探究,似是想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出什么端倪。
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一丝莫名的熟悉,但江楚阑想不起来他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谢阑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眼神望着,倒不觉得哪里不好意思,反倒坦然直视他的眸子,毫不退缩避讳,顺道将那女鬼捆结实。
“谢公子,我们……以往可曾相……识?”他迟疑着问出了口,问完又觉有一丝无礼。
谢阑放开了手中的红线,只见那女鬼被包裹起来,根本挣脱不了。他笑道:“怎么江道长现下才想起问这件事?”
他反问了一句,说罢一步步朝江楚阑走来,最后站在他的身前,微微前倾,道:“江道长曾欠我一笔还不清的债,我可是来讨债的。”
“胡说八道。”江楚阑往后退了几步躲开,对他这样玩世不恭的不正经态度很是厌恶,果然不能和这种恶劣的人讲道理。
谢阑挺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无奈,“不过……与其说着道长欠我,不如说我欠道长更多,这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也分不清谁欠谁了啊……”
江楚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只当他是脑子哪根筋没有搭对,也不去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转而过去审问那只罪大恶极的女鬼,看她是为何要残害那么多无辜凡人。
他走到女鬼面前,那鬼一看见他就情绪激动,挣扎着想上前将江楚阑撕碎。
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杀得这些人何其无辜,你生前亦是人,自然懂得人的一生难能可贵,你……可曾知罪?”
“哈哈哈……”女鬼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笑话,突然笑出了声,笑罢,她幽幽说道:“他们无辜,那当年的我就不无辜了吗,我又何曾做错过什么,他们知罪否羞愧否?是否日夜难安良心有愧?”
“他们可曾觉得对不住我?剥我皮割我肉剜我心,他们可曾有一丝怜悯?”
没有,从来无人觉得愧疚于她,他们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一味地埋怨,哀求,索取于她。
利用她,伤害她,最后抛弃她,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