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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内已经挂了一串串灯笼,踏着橙黄灯光,几人来到正堂面见主人家。
祁王爷虽然年近古稀,但精神矍铄,祁王妃富态慈祥,笑眯眯受了几个小辈的行礼。
“有许久不见过公主了。”祁王妃将萧寅初招到身边,握着她的双手,只觉得怎么看都好。
“犹记得当时你才这么大些,最爱穿葱绿的裙子,一晃眼都这么大了。”祁王妃一边感叹,一边看向湘王兄妹∶“老四家的也是,两个孩子,叫你们母妃操心极了!”
萧明达轻咳一声,拿眼睛去瞥旁边的人,萧思珠不服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思珠也是有样学样罢了!”
祁王爷捋着花白胡子∶“你啊你,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无妻,你这丫头可不能跟你哥比!”
堂中还有不少世家夫人,门外又进来新客,几人便各自散开落座。
赵锦珠叫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孩子拉去说话,说是她外祖家的表妹。
萧明达抱胸,质疑道∶“赵夫人母家远在西南,哪来的表亲?”
萧思珠正在和萧寅初闲聊,闻言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方大人年前就调任回来了,过年的时候,方家兄妹都去给赵大人磕头了……”
这时,门外嬷嬷又唱道∶“方夫人、方公子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方家小姐小声惊呼∶“表姐,我哥哥来了!”
赵锦珠眼中一慌,下意识看向对面,结果被萧明达狠狠一瞪,帕子都被她揪紧了。
萧思珠抓了一把瓜子∶“据说此番会试,方公子名列四十六,前途一片大好咧!”
萧明达冷哼∶“果然大好,再后几名,直接出溜出去了。”
萧思珠白了他一眼,把磕好的瓜子仁放进公主手心∶“就你话多,你倒下场考考?”
方大人是五品外官,刚被太子调回邯郸,加上儿子争气,又有国子祭酒这一门亲戚,如今在朝中算炙手可热。
萧寅初拈了一颗瓜子仁放进嘴里,轻轻咀嚼,隔着珠帘去看那位方公子。
果然如萧思珠说,品貌都好,面对当朝一品王爷也不卑不亢,对答如流。
祁王爷十分高兴,捋着胡子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方大人教子有方!”
方夫人是个恬静的中年妇人,她笑∶“实在是王爷抬爱……”
萧思珠又放了几颗进公主手心∶“我觉得挺好,才高八斗,和赵姐姐也有话说。”
她一抚掌心∶“赵姐姐诗书最好,想想婚后,二人琴瑟和鸣,书也能读到一处去,多好啊!”
萧明达狠狠抓了一把瓜子,磕得飞快∶“她就不能喜欢个不那么爱读书的,骑射好一点的?”
萧思珠又白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屁话,赵姐姐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过,最怕骑马了!干嘛要喜欢骑射好的?”
萧寅初像个点头娃娃,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
最有意思的还是萧明达的脸色,忽然像开了染布坊似的∶“……她,怕骑马?”
“不然呢?”萧思珠没好气地说∶“潇湘馆上骑射课,她只在一旁看我们骑的!”
那边,方家母子三人与赵锦珠坐在一处,方家公子叫如龙,他因守礼而背对着母亲、妹妹和表妹,却一直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方夫人轻声说∶“瞧你这脸色,舅母看着都心疼极了,家中事情虽多,也不好这般糟践身子呢。”
方小姐嗯嗯点头∶“表姐最漂亮了,这般不睡觉,会变丑的!”
方夫人递了个不同意的眼神,对赵锦珠柔声说∶“不如,我去同王妃说说,今日放你早一些回去?……怎么没见到锦城?还是叫如龙送你回去?”
赵锦珠的脸都要埋进胸口了∶“不、不用了,哥哥是陪湘王爷来的,不好提前离席,舅母,锦珠没事的。”
方如龙从送茶的丫鬟手里取了一盏桃花茶,送到妹妹手里,让她给表妹。
“桃花蜜茶,表妹最喜欢的,用一些有益精神。”
赵锦珠只好满脸通红地接过来,声如蚊蝇∶“谢谢表哥……”
萧明达忽然把手重重插/进瓜子盘里!
动静之大,让周边的闺秀纷纷侧目,议论纷纷∶“湘王爷……这么喜欢吃瓜子吗?”
萧思珠觉得他太丢脸了,连忙去拉萧寅初∶“走走,我们看灯去,丢死人了!”
萧明达忽然抬头∶“等等。”
“干嘛?”二人回头。
萧明达刚才抓多了,毫不犹豫塞给两个妹妹各一大把,还把磕好的一小堆偷偷给了萧寅初。
萧寅初左右手都抓着瓜子,顿时哭笑不得。
萧明达原想再看,不料方家众人也打算去花园里看灯,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跟着出去了。
花镜帮公主把瓜子收进荷包,萧思珠拉着萧寅初闲话∶“……你看他那愣样,简直丢死个人了!”
萧寅初闷笑∶“堂兄喜欢赵姐姐呀?”
“谁知道他喜不喜欢,问他又不认,人家跟表哥说话他也不肯。”萧思珠指着前面∶“你瞧,躲在假山后,木头桩子似的盯人家猜灯谜。”
“哎哟,我父王留下的老脸要被他丢尽了!”
萧寅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观湖亭里挂满花灯,每个灯下都是一句谜题。
方如龙将其中一个谜题抓来,读给妹妹和表妹听∶“溪壑分离,红尘游戏,真何趣?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1)
“打一俗物。”方如龙道,他略一沉吟,心中已有答案。
笑着问二人∶“二位妹妹可猜出来了?”
方似凤撅着嘴想了半天∶“你们读书人就是没意思,出个谜题都这么难!”
方如龙失笑,看向赵锦珠∶“表妹呢?”
赵锦珠抬起头,灯笼上画着小儿逐蝶,橙红灯光洒在她脸上,像扑了层粉胭脂一样,分外娇美。
她想了想∶“是猴子,对不对?”
方如龙被她一看,猛地回过神,二人都是一惊,互相避开眼。
方如龙以拳掩口∶“对……表妹说得对。”
方似凤张大嘴巴∶“表姐,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啊,这么难!”
赵锦珠轻声解释∶“溪壑分离,红尘游戏,指的是猴儿生在山野溪流旁,嬉戏玩闹……”
她逐字逐句给表妹解释,听得方如龙连连点头∶“这道谜来于《点绛唇》,是道深谜。”
赵锦珠点头,不经意又与他对视了一眼,低头∶“表哥好学问。”
方如龙连称不敢。
方似凤抚掌∶“我也出个猴子的谜题吧!”
“猴子身轻——站树梢!”她铿锵有力地把谜面读出来,又道∶“打一果子。”(2)
赵锦珠一愣,一时间竟然猜不出来。
方似凤高兴极了∶“猜不出来吧?你们都猜不出来吧?”
方如龙背着手∶“是岭南佳果,荔枝。”
方似凤一下垮了脸∶“哥,你分明早知道答案!”
赵锦珠品了品答案,眼中露出疑惑,求助似的看向方如龙∶“为什么呀?”
方如龙被表妹软绵绵一看,差点麻了半边身子,他轻咳一声,却不大好解释。
方似凤笑∶“猴子屁股是红的呀,挂在树梢,可不就像荔枝嘛!”
这解释也忒粗俗,赵锦珠一下红了脸,低下头∶“这亭中太闷了,我去透透气再来。”
三月开始回暖,但还是风大,为了防止灯火被吹灭,观湖亭全被纱帘围了起来。
说罢,她的丫鬟将她扶出亭子。方如龙微恼∶“姑姑姑父是诗书传家的高雅人家,你怎么拿这种粗俗谜题去问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