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2 / 2)
张小军看了看安南,又看了看惠欣,就哦了一声。
等惠欣好不容易把张小军哄回房间去睡觉了,转身却发现安南不见了,房间里传来声响,惠欣冲进去,看见安南正在收拾衣服。
说是收拾衣服,其实一个稍大的口袋就能装得下,安南每个季节就两套衣服,洗得发白了都还在穿。
惠欣夺过他手里的衣服,塞回了衣柜里,然后转身说道,“我不允许你去打游戏,说什么都不允许,你才十五岁,都没有成年,你去打游戏,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安南又把衣服拿出来,塞到了一个塑料口袋里,冷嘲道,“你凭什么管我?”
惠欣刚想张口说话,安南却忽然抬头说道,“你别说因为你是我妈,你不是,因为你不配!”
惠欣愣愣的,眼圈慢慢变红,眼泪在眼中蓄积,“你在说什么啊?你就这么恨我吗?”
安南偏过头不看她,缓缓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靠不住,即使是生养自己的人。”
惠欣捂住嘴巴哭了出来。
她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安南,觉得陌生不已,也心痛不已,更加后悔不已。
就在这时候,张西冬回来了,张西冬最近生意有些问题,经常出去应酬,喝得酩酊大醉才回来,这时候的张西冬是一点就燃。
惠欣擦干眼泪,对安南说道,“你快把衣服给我放好,别让你叔叔看见。”
惠欣从安南房间出去,张西冬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小军睡了?”
惠欣点点头,正要说话,张小军抱着一个玩偶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趴在张西冬身上,说道,“爸爸,妈妈跟小野|种在吵架,妈妈还说小野|种是我哥哥。”
惠欣勉强的笑笑,来不及说什么,张西冬突然站起来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惠欣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已经麻木了,眼前都是天旋地转。
张小军赶紧去抱住惠欣,喊道,“你为什么打妈妈?”
张西冬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特别疼爱的,温言细语的把张小军哄回了房间,然后把门锁了起来。
惠欣看着张西冬逐渐走近自己,一动都不敢动,她看着张西冬,试图解释,张西冬却甩手又是一巴掌。
惠欣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手臂带倒了柜子上的玻璃灯,玻璃碎片一地都是,暖黄色的灯芯还温柔的亮着。
张西冬恶狠狠道,“我没在家,你就让我儿子喊那个小野|种哥哥是吧,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惠欣缩在地上,抱着头,一声不吭。
张西冬越看越烦,本来这几天生意上就不顺利,这个女人还在家里让他不如意,看来真的是好久没收拾她了,想罢又要踹上一脚过去。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张西冬转身看去。
十五岁的安南,手里拿着钢棍,眼神阴冷的看着张西冬,眼神像是在废井里沉寂了几百年的水,又凉又渗人。
张西冬冷笑一声,“怎么着,小野|种翅膀硬了?”
安南看着张西冬,默不作声,缓缓走近他,张西冬看着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但身板还非常单薄的少年,大笑道,“你跟你妈看来都是几天不收拾就不行啊。”
说完抬手慢慢撸袖子,惠欣看着张西冬,站起来抱住张西冬的腰,对安南说道,“快给你叔叔道歉,安南,快道歉!”
说罢又对张西冬说道,“西冬,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打人了。”
惠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张西冬看着就烦,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腿上突然传来剧痛。
张西冬和惠欣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神高高在上的少年。
“啊!”张西冬倒地,抱着腿痛苦的大喊。
安南毫不手软,在张西冬想推开惠欣的时候,直接一钢棍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小腿上,张西冬甚至产生了幻听,他感觉他好像听见了骨头的断裂声。
惠欣还未反应过来,安南抬手便又是狠狠的打了下去。
少年把这几年所受的苦难和委屈,全部发泄在了今晚。
他这些年,过得不快乐,他没有朋友,他没有家人,他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小时候每天天一亮就在想怎么能吃饱,怎么能不挨打,怎么能让母亲不挨打。
直到后来有了张小军。
他连唯一的依靠和支撑都没了。
安南真的很难过。
所以他对张西冬恨之入骨,他落在张西冬身上的每一棍,都饱含着他这些年的血泪。
客厅里除了张西冬的痛苦的求饶声就是惠欣的哀求。
张西冬最后被安南打得连躲都不知道躲了,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灯下的安南,他白得发光,眼睛里有着对自己深深的恨意,他看起来高高在上,看着自己的眼神犹如看一只蛆虫一般。
惠欣哭着不停哀求安南,让他不要打了。
可是安南丝毫没有要停手的迹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握着惠欣手说我心疼你我爱你孩子,变成了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少年。
“安南,你再打,我们就断绝关系!你就给我滚出去!”
安南停手,眼神一下变了,有些受伤的扭头看着惠欣,“你……是认真的?”
惠欣欲言又止。
安南,“那就只有再见了。”
安南又是一棍子敲在了张西冬的背上,安南没有留情,张西冬痛喊一声,晕厥了过去。
惠欣一怔,然后奔溃的大喊,“你给我滚!你马上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安南甚至没有带走一件衣服,他当初怎么进的这里,现在就怎么离开这里。
他走在漆黑的夜里,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落下,他觉得自己跟路边无家可归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他没家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家。
“喂,是李郁吗?我是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