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空渊（2 / 2）

“老夫在人界的时候有一爱妻，我与她和如琴瑟，恩爱非凡，可是天不遂人愿。”

“一日，我被心悦她的虎妖重伤，她为了让我活下来，以她的妖丹入药让我服下，那虎妖得知她如此便趁她出门之时再次闯入家中对我动手，却不想她去而复返，她为了护我而?失了性命。”

“到鬼界后，我曾经问过鬼王，她将妖丹给我是不是逆天改命，可鬼王却告诉我，这?就是天命。我不信，也不愿信。”

“林君书永远不相信他与他之爱妻的天命。”

于是，便有了空寂一名，来于‘此生此情空寄’一话。

他在人界的时候并不叫空寄，有一个十分?书生气的名字，叫做林君书。

林君书虽家境贫寒，但是刻苦好学不耻下问，加上他心中有丘壑，不少雅士对他分?外欣赏，十几年下来也让他在贫寒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自打他妻子去后，他整日与酒做伴，再?也没有碰过琴棋书画，也再?不谈功名。

他的妻子名唤织锦，真身是一株蔷薇。

兮故还记得那日，空寄抱着酒坛望着她，眼中泪光点点，声音哽咽，“我不管她是人是妖，在我看来，她只是我的妻子。神女大人，她真的就没有一点机会了么？”

他说他妻子知他固执，去时便已坦诚地告诉他，她根基元神尽毁，不会入轮回，只会从此消散在世间，只让他好好活下去，然后忘了她。

生时无法忘她，死后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便能彻底新生。

他在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可是到了忘川河畔，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不愿意忘记织锦。

如果她忘了织锦，织锦就真的不存在了。

那日，白发老叟苦苦追问她有没有方法能让他的妻子重获一线生机。

万物有常，天命难改，她给了他一个他不期待的答案。

当时的她甚至出言劝他入轮回新生，可空寂却问她，“神女大人，若是你，你可愿新生？”

那时候的她还一心要寻宋行修，一听他这?问题便在心中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随即她便笑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她唐突了。

此后，她独自来喝酒的次数并不少，可是再也没有劝他新生的话。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和空渊在一起的时候同他对饮，想着，她的视线落在空渊身上。

他的时间不多了，她心底又空又复杂。

空渊对上兮故的视线，止住嘴，不再?磨空寄。

“我想去人界看看。”

他想在人世?烟火的静谧处离开。

兮故点了点头，随即没有和空寄打招呼就双双消失在原处。

空寄望着空空的位子?，神色不改，抬头望着星空勾了勾嘴角，自顾自地轻喃道，“织锦与林君书，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恩爱白头。”

另一头，转瞬间，兮故就空渊到了人界。

此时夜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们从无人走入人世?喧嚣。

空渊买了一盏河灯，一边与兮故谈笑，一边领着她忘河边走。

兮故抿着唇没有说话，空渊却说个没停，“兮故，待会我放河灯，你许愿吧。”

她还未开口，他又接着说道，“我知你不信这些，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放的河灯。”

河灯，祭的是亡魂。

空渊在心中说道，兮故，这?是我替自己放的河灯，祭祀的对象的是我，保佑的对象是你。

兮故笑着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意思打趣道，“空渊大人放的河灯，我自是要许愿的。”

空渊一路走一路说，知道看到河流才停下来，脚上的步子又放缓了不少。

倏地，他又笑道，“还是这么快就到了。”他还有好多话想说。

片刻后，他加快了向前的步子，同时招呼着兮故快些跟上去。

他快没有时间，无论如何，总要给兮故一个许愿的时间的。

兮故心若明镜，快步跟了上去。

放灯许愿顺理成章。

这?条河的地理位置极偏，周围没有半点灯火，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河面上也只有空渊放的河灯在孤零零的摇曳。

空渊借着暗暗的夜色看向兮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嘴上笑得多开心，心里就有多不舍。

如果重新来过，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那些选择，但他不想忘了兮故，可是今日消散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兮故，却发现自己到了这?时候，反而?没了半点勇气。

罢了，何苦多此一举惹人遐想，他已经多了很多举了。

河灯微弱的光照亮了周围的水面，空渊定定地望着兮故。

他想问，兮故，你会不会记得我？如果会，那么你会不会一直记得我。

斟酌片刻后，空渊笑着开口，语气极其虔诚。

“兮故，再?见?。”

兮故看着他，那声‘再?见?’还没有说出口，空渊的身子便在瞬间化为了万千星子?朝空中散去，转瞬即逝。

良久，她忘着睡眠摇曳的河灯静静地开口，声音极轻，“空渊，再?见?。”

语毕，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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