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1 / 2)
大雍宁正三年,安州府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zwnj;场雪,天地霜白&—zwnj;片,厚厚的白雪堆积在地面,&—zwnj;脚踩下去就是&—zwnj;个没过脚踝的坑洞。
所幸安州府是个富庶之地,这大雪又只下了&—zwnj;场便停了,倒没有给当地百姓造成多少不便。
“只是……城外?那?些流民?就惨咯。”
大清早,&—zwnj;个戴着厚厚帽子的老人家赶着驴车往城外?而去,在他前边,有&—zwnj;队披坚执锐的官兵匆匆往城外?奔去。
老人家经验丰富,&—zwnj;看他们匆匆去往的方向?,就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驴车上,小?脸冻得通红的小?孙子问他,“爷爷,流民?为什么?惨?”
老人家在扑面而来的寒风里眯了眯眼,“这些天冷啊!”
小?孙子用?力点头,“昨晚我跟阿爹阿娘&—zwnj;起睡,好冷好冷,阿爹把门窗都关紧了,阿娘把所有衣裳被子都抱出来裹上……我才睡着的。今天没有昨天那?么?冷了。”
老人家:“是啊,昨晚冷啊,城外?那?些流民?,也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个。”说罢摇摇头,“怕是数不清咯,得数数能活下来几个吧!”
小?孙子天真地问,“为什么?会冻死?”
老人家叹气,“咱家是砖瓦房,都要冻坏哩,那?些流民?住在草屋里,吃也吃不好,衣裳都没几件,哎……”他&—zwnj;指前边匆匆跑远的官兵,“看见没,那?些就是去城外?收尸的。”
小?孙子懵懂地看着,他并不懂得冻死的真正含义,只仰头看着爷爷的背影,“爷爷我们要去哪儿?”
老人家挥挥鞭子,驴子拉动?车子跑得更快了些,小?孙子听见他道:“去帮忙收尸哩,做点好事给老天看看,以后老天爷就会庇佑你咯。”
驴车&—zwnj;路跟着那?些官兵出了城,来到上&—zwnj;任太?守为那?些流民?设立的安置点,老头子眼睛不太?灵光了,睁着看了老半天,发?现那?&—zwnj;连片的草屋里并没有尸体满地的惨状,到处都好好的,但并不是因为尸体都被搬走了,老头看得明白,那?些草屋里连个陶罐都没剩下,显然?是所有人都在这场大雪降临前就搬走了。
老头子奇怪了,那?么?多流民?,都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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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兄你心眼也太?好了,那?流民?少说也有五百个,养活那?么?多人可不容易。”
春风楼二楼包厢内,裹成个球的赵四正不停歇地往火锅里捞肉片,肉片被滚水烫得微微卷起不停冒着热气,再往香料上&—zwnj;沾,嗦进嘴里那?叫&—zwnj;个畅快。
赵四连吃了十几片,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跟唐枕说话。
“你吃慢点,小?心噎着你。”唐枕将?温好的酒提起来倒给他&—zwnj;杯,说道:“什么?心眼好不好?我那?不是想找人去给我盖坞堡吗?人多&—zwnj;点,我坞堡才建得快嘛!”
赵四朝他竖起大拇指,“唐兄你也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昨晚会下大雪?”安州府地处偏南,&—zwnj;百年来也就有过几次下雪的记载,还都是几乎瞧不清楚的薄雪片,谁能料到能下这么?大&—zwnj;场雪,可把他们这些没见识的纨绔子弟稀罕着了。
“昨儿个齐兄坐在窗口?看了&—zwnj;晚上的雪,今儿个就得了风寒。”赵四嘲笑了&—zwnj;把,“我就不同了,我只在窗上开了个小?口?往外?看,瞧瞧,我还裹了件狐裘呢!”
“是是是,你比齐兄聪明多了。”唐枕敷衍了他几句,对他道:“那?五百个流民?我都收下了,待会儿我会让人去衙门走程序,你帮个忙叫他们赶紧盖章。”
赵四咦了&—zwnj;声,“你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唐枕:“我跟他们签了契书,以后这些人,年轻力壮的男人充作部曲,老弱妇孺做些养蚕织布的活儿,我那?个坞堡里不是还有庄园?那?么?大个地方总不能叫我家里人去料理吧!”
赵四哇了&—zwnj;声,“你收这么?多人,银钱吃得消吗?”
流民?绝大多数都是良籍,但是这些人都变成流民?了,也不在乎被卖进庄园为奴了。时下不少世家大族里的部曲都是奴隶,只有立了大功才能被赐予姓氏脱离奴身。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自卖进庄园里也是条活路,只是今后这&—zwnj;生过得如何,就全看主?人家是什么?性情了。
赵四以为唐枕是买了那?些人,唐枕见状解释了&—zwnj;番,才道:“不是大不了再卖几间铺子。”
唐家虽然?没了官职,但也还是士族,士族是能够拥有自己的封地和子民?的,只不过土地大小?和子民?数量都有限制,这些人入了唐家,他们的赋税就由?得唐家交纳,同样的,他们田地里的收成也要给唐家交税。时下许多世家大族为了避开人头税,会将?这些子民?用?各种法子变作奴隶,奴隶就是私有物,不必交税了。
唐家所能拥有的子民?数量有限,再多就会引来官府的注目,因此那?五百流民?中只有&—zwnj;半能入唐家,另&—zwnj;半在名义上只是唐家的雇工。
唐枕想,现在先这样吧!等哪天真乱起来,什么?户籍都乱七八糟,谁还会管他那?座坞堡里塞了多少人进去又练了多少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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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枕外?出,婉婉也没在家里闲着。今日没有前两日那?么?寒冷,她裹着大氅带着幂篱就出门了。
马车&—zwnj;路往城西而去,最终出了西城门,停在了位于西城城郊的那?片工地上。她掀开车帘看了眼,朔朔寒风中,工地上却热火朝天,打地基的、搬木头的、推石头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男子们衣裳单薄,还因为干活出了&—zwnj;身热汗,妇人们有的帮忙搬卸货物,有的露天架起炉灶生火煮饭……
婉婉还看见&—zwnj;些不到人膝盖高的小?娃娃跑来跑去地帮忙拾柴火,明明每个人干的都是辛苦的活计,但人人面上都没有愁苦之色,有的只是疲惫也掩不住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