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共浴池【修】(1 / 2)
等二人一走,苏轼看着陈仪真,叹息道:“你呀,今日可算卷进朝堂党争中去了!”
陈仪真微微蹙眉,瞧着吕、曾二人背影,“我才不要曾布和吕惠卿照拂!”
苏轼直摇摇头:“我刚刚也就是提醒一下他们,你是我的人,你得罪了新党,人家不暗里报复你便是烧高香,还想要他们照拂?”
向宗良在一旁轻笑着:“苏先生不必这般担心,汴梁城只要有我在,在下必不会让真真受一丝委屈!”
陈仪真盈盈一笑,今日事后,她对向宗良已是百般信任,扬首对苏轼道:“对啊,我还有向公子!就不劳苏先生费心了!”
苏轼一贯开明,见他二人郎情妾意,便打趣道:“真是女大留不住啊,人怕出名猪怕壮,此番之事,真姐儿必当名动京城,不如跟我回杭州去吧!”
“回杭州也不是不可......”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又扭头对向宗良道:“我要是回杭州去了,你可怎么办呢?”
向宗良没有丝毫犹豫,笑道:“你若是回了杭州,我自是跟着去!听闻姐儿的父母在杭州,我正好可以去拜会拜会!”
陈仪真今日扬眉吐气,自是莞尔一笑,“你要不要脸?你就不怕我父母问你出自何处么?”
“景弼心慕娘子,何必要问出处?”
向宗良抬眼瞧着苏轼,一脸崇敬之意,道:“当年苏先生应国朝礼部之试,所作《刑赏忠厚之至论》,其中典故被欧阳修问起,先生不也是这般说的么?”
苏轼哈哈一笑,他那篇文章扬名天下,其中典故更是世人皆知,便笑道:“我当时举皋陶之例,只是为了应付考场,此例本是我自己杜撰,哪里有什么出处?”
向宗良颔首轻笑:“所以欧阳文忠当日才会盛赞先生,如今先生文章早已独步天下,实在是叫后生拜服!”
陈仪真听他们言语,忽而感慨自己不是男儿,道:“宴罢琼林,醉游花市,此时方显男儿志。可惜我身为女子,这番意境永远体会不到了。”
苏轼听她此言,便道:“不论男女皆应有志,真真,方才我在席间听闻,太常寺近来要编撰乐书,你若是有心,不妨去试一试。”
“我在清平司都忙不过来,如何有本事去编撰乐书呢?”
陈仪真微叹口气,她心智高傲,便道:“记得王安石有首诗名做《临津》,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我若为男子,必不能错过琼林宴上风光!”
向宗良眼眸带笑,“今日在琼林宴上,你比这些绿衣郎风光。”
她收起那一丝遐想,又问苏轼道:“苏先生,我刚刚怎么瞧着,这吕翰林和曾翰林,好像不怎么和气?”
曾、吕二人明里相好,暗中不和,苏轼怎能不知,只道:“吕惠卿和曾布都是王安石的左膀右臂,此二人年龄和才能旗鼓相当,又都是极重名利之人,哪里能和气?”
向宗良甚是赞同,道:
“这二人备受王安石器重,平心而论,王安石对吕惠卿更为信任,熙宁初年王安石与吕惠卿一并开创青苗、助役等新法,却不想熙宁三年时,吕惠卿以父丧去位,曾布接替其位。如今新法悉自司农讲行,曾布掌管着执行新法的司农寺,吕惠卿虽回了朝,地位却反复在曾布之下,这二人有嫌隙,也是正常。”
陈仪真蹙着眉,道:“大理寺对翁翁的判书上,分明是王安石签的字,吕惠卿却宁愿把罪状揽在自己身上,可见此人心机深沉!”
苏轼含笑说道:“王安石和吕惠卿情同父子,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向衙内不愧是后族之人,对朝事也是洞若观火啊!”
向宗良面色甚是恭谨,接着又道:“王安石当年在官家面前举荐吕惠卿时,说吕惠卿可比前世儒者,朝中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王、吕二人关系,可见一斑了。”
陈仪真想起赵顼对她之言,一脸的若有所思,“难怪今日在宝津楼上,官家会那么护着吕惠卿。”
苏轼不由得自嘲道:“王安石曾受曾布兄长曾巩举荐,曾家又与王家有姻亲之好,真真你瞧,这便是为什么吕惠卿和曾布能做朝中要官,而我只能外放杭州,任通判了!真真今日见了官家,可有何感想?”
赵顼着实年轻有为,在群臣面前尽是帝王风度,陈仪真只道:“素闻官家博涉多闻,做皇子时每发疑难便出人意表,讲官每以进讲为难,连子由都要细心应对,今日一见确实了得。”
陈仪真眉眼盈盈,才不在意朝堂虚名:“曾布和吕惠卿如何能与先生相比?朝堂之事纷繁复杂,倒不如在西湖湖畔吟赏风月来的自在!”
向宗良一贯知晓赵顼圣意,此刻带笑道:“景弼日日伴在官家左右,苏先生每一有词传于汴京,官家都会默默诵读,其实官家心里是极为看重先生的。”
正说着,车马已经到了陈仪真家门口,王诜和小月早已立在门前,王诜瞧见苏轼下车,欣然道:“苏先生!你可算是到了!”
苏轼最爱王诜这样的小友,他上下打量了王诜几眼,不由点头赞道:“晋卿比去年之时精壮了许多,愈发有风流贵公子之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