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2 / 2)
晏离生抬手搂紧她的腰,摸摸她的头,覆在她耳边,轻声:“小鸽子也会迷路?”宁歌没回答,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而?后仰头看着他,吸吸鼻子,“不仅会迷路,她还会饿。”
晏离生心疼叹息,伸手轻轻抹了抹她的眼睛,指腹停在眼尾,压住,“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
最后,宁歌带着晏离生去了她高中学校对面的小吃街。
大年夜,商贩们照样摆摊营业,布蓬子下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比平时还要热闹。
大人们红光满面,小孩子们举着仙女棒嘻嘻哈哈地穿过?人群,笑声清脆,仙女棒炸起的火花四溅,他们屁股后跟着一路的火星。
宁歌牵着晏离生的手悠闲的从街头逛到街尾,再从街尾逛到街头,两趟下来,大大小小的小吃袋提了满手。
就像所有小情侣一样,宁歌只负责说想吃,晏离生负责出钱并提东西。
买完所有想吃的,两人坐在街头的阶梯上,分吃小吃。
甘蔗榨出来的汁很甜,甜到齁嗓子,宁歌喝了小半,把剩下的都推给晏离生。
“这个甜,给你。”
他们坐得高,整条小吃街尽收眼底。
新年夜,万家红灯高挂,灯火通明。
刚出炉的桂花糕热气蒸腾,弥漫的水雾模糊了红灯,桂花香虽淡,但?飘得远,夹杂着隔壁烧烤摊的孜然味,不但?不难闻,反而?别有一番滋味。
宁歌喜欢这个地方的烟火气。
晏离生抿了口甘蔗汁,甜腻充满口腔,他不由皱眉,将纸杯随手放在旁边的空地上,而?后端起水果捞,挑了块切得最方正的哈密瓜递到宁歌唇边:
“张嘴。”
宁歌支着下巴,笑眯眯的张嘴咬了半块。
晏离生举着手没动,等她咬完另外半块,才把手收回。
咽下哈密瓜,宁歌突然伸手指了指前面,“晏宝,你看,那是我们高中的校服,土土的蓝色运动服,是不是很丑?”
晏离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了一大一小的蓝色运动服,也看到运动服的主人牵在一起的手。
“他们应该是我的学弟学妹,估计是瞒着家长出来约会,我以前就经常来这里?,也经常看到偷偷牵手的小情侣。”
晏离生转头看向她,突然问:“那你呢?”
“什么我?”问完,宁歌才反应过?来,她偏头看着晏离生笑,“你是想问有没有人和我牵手?”
晏离生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她。
宁歌笑弯了眼,“没有,C大很难考的,只有学霸才能考进去。”
“我高中是学霸,一心学习,眼中没有美色,只有分数。”
说着,宁歌顿了顿,笑眯眯地抬手勾勾晏离生的下巴,又捏了捏,“不过?如?果那个时候认识你的话,我可能也会和人牵手。”
可晏离生却摇头,“不一定。”
“嗯?”
“我那个时候眼里也没有美色,心中除了学习,就是游戏。”
闻言,宁歌呆了呆。
他这是在拒绝自己的情话?
不,他或许是在告诉自己,他没牵过除了她之外的女孩子的手。
想明白之后,宁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开心地喂了晏离生一块西瓜,“唔,这是奖励你的。”
“甜不甜?”
晏离生垂眸,认真点头,“甜。”
“地上凉不凉?”
大概因为天暖,他的声音也难得染上几分暖意。
头顶的路灯昏黄,他漆黑的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宁歌仰头盯着看了半晌,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小幅度地点点头,声音也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凉的。”
晏离生放下了手上的吃的,准备脱外套,她又制止了他,而?后挪了挪,拉住他的手臂,抱住自己。
“这样就好了。”
“晏宝,光坐着有些无聊,我和你说说我的家吧。”
“还有点冷,你抱紧点。”
闻言,晏离生从善如?流地收紧了手,把人紧紧揽进怀中。
宁歌勾勾嘴角,侧脸贴在他的胸膛,轻声道:“我出生在附近的村里?,爸爸叫宁威,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家境普通,生活也普普通通。”
“可不普通就不普通在宁威有个小他一岁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宁伟,宁伟和他妻子徐梦来结婚十几年,但?却一直没生孩子。”
“医生说,他们很难生孩子,所以,宁伟请来了族里的长辈,一起劝宁威过?继一个给他。”
“宁威同意了。”宁歌顿了顿,仰头看向晏离生,“你应该能猜到吧,被过继过去的是年纪最小的我。”
“我开始叫喊了六年的爸爸大伯,叫叔叔爸爸,可四年后,徐梦来为宁伟生了对双胞胎……”
……
刚去宁伟家那几年,宁歌很不习惯,还有些排斥,一声爸爸都叫不出口,但?宁伟和徐梦来对她很好,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做她喜欢的菜,比之前宁威对她还要好。
于是,她渐渐接受,开始习惯叫宁伟和徐梦来爸妈。
可有了双胞胎之后,宁伟和徐梦来就变了,他们眼里只有双胞胎,甚至会忘了给她做饭。
双胞胎生病的时候,他们带双胞胎去医院却忘了说,宁歌下课回家,一个人饿着肚子等了一夜,吓得躲进被子里?哭,也没人知道。
天亮后,她跑回宁威家,哭着喊宁威爸爸,宁威却让她喊大伯。
只留她吃了两顿饭,宁威又把她送回了宁伟家。
宁歌一直哭,林青曼也一直哭,在把宁歌送走后,他们又生了一个,她还病了,花了很多钱,所以再养不起一个宁歌。
才十岁的小姑娘,被家人送来送去,从刚开始的抢和舍不得,变成后来的让和要不得,处境尴尬。
宁歌才发觉,有两对爸妈的她和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
那天之后,宁歌就总是做梦,梦到自己又被宁伟送给别人家,于是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乖巧听话……
“大学我是瞒着他们报的C大,就是想离他们远点,所以,他们断了我的生活费,也不给学费,就想逼我回去。”
“晏宝,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酒吧。”
宁歌越说越哽咽,“我很累,也有想偷懒的时候,可我需要奖学金。”
“心情不好我也想发脾气,在酒吧被客人欺负,我特别想把酒泼到他们头上,可我不能,因为我不能得罪人,我身后没有路。”
“晏宝,我这么努力,就是想以后能好好的,可我今天突然发现,我还是会难过……”
彻底迷了路的小鸽子一直埋在他怀里?哭,晏离生心一阵一阵的疼,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她的过?去,他现在无论说什么她也已经一个人走过来的过?去,所以他只能搂进小鸽子,一下一下地亲她的发顶。
“没事,我来了。”
宁歌深呼吸一口,咽下哽咽。
是啊,他来了。
就在她最茫然无助的时候。
……
两人在台阶上坐了很久,小吃街的人越来越少,温度也越来越低。
晏离生抬手看了眼时间,而?后揽着宁歌起身,“想去别的地方玩?还是回家?”
宁歌没动,不肯下台阶,她发现晏离生总是这样,提出两个选项,然后把选择权交给自己。
她两手扶住晏离生的肩,咬咬唇,红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哑声问:“你住哪?”
“宾馆,端哥定的。”
“哦。”宁歌点点头,“我不回去。”
说完,她迈下台阶,勾勾晏离生的手,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想回去。”
“你能带我走吗?”
晏离生垂眸盯着宁歌的眼睛没说话,宁歌歪歪脑袋,笑着对他眨眨眼。
她微红着眼睛眨眼撒娇的时候,看着无辜又天真,比平时更有迷惑性,可指腹却一直在自己的尾指上轻轻蹭来蹭去。
虽看到了藏在天真无辜下的不同寻常,但?晏离生最后还是点头,把人带去了自己的住的宾馆。
……
单人间很小,床也很小,但?还算干净,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
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宁歌在小床边坐下,随便扫了眼,便扫到了床头柜子上的蓝色小盒子。
那是宾馆准备的。
她抿抿唇,纠结了半天还是过去拿了起来,想偷偷塞进了枕头下。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浴室门打开,宁歌被吓了一跳,手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却不小心把盒子扫到地上。
小盒子翻滚了几圈,最后在宁歌脚边躺平。
宁歌心虚低下头,不敢动,更不敢捡,只敢悄悄听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白色的一次性拖鞋抵在自己脚尖,随后,男人突然弯下腰,宁歌心尖一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正不知所措间,手被抓住,蜷缩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一样东西被塞进她的手心。
“你东西掉了。”
低哑的声音落在耳边,沾了水汽的呼吸滚烫。
宁歌收紧手,盒子尖锐的棱角铬得手发疼。
想做坏事被却抓住,还当场公开对峙,她心虚的不行,却还是硬着头发强硬地将手上的东西还回去。
“不,这是你的东西,我又不能用。”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晏离生,严肃地问:“你会用吗?”
“会”字有两个意思,一个指理论操作,一个指实际打算。
晏离生垂眸看着宁歌,眼眸深处深到发紫。
他握紧手,用力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压着,才忍住没直接把人抓过?来,“你认真的?”
宁歌紧张地抿抿唇,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与此同时,窗外炸开片片火花,五光十色,炫耀夺目。
嘭、嘭、嘭……
零点零分零秒,崭新的一年开始,最有希望的日子里?,她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
宁歌笑了,她突然踮起脚尖勾住晏离生的脖子,把唇送上前:
“晏宝,新年快乐,祝你心想事成。”
“还有,我爱你呀。”
嘭、嘭、嘭……
晏离生睁着眼睛,看见踮脚亲他的姑娘脸颊红润,微颤的长睫似蝶翼。
也看到烟火一朵接一朵在她身后盛开成五彩的花,却在他心中落了一地的火星,轻易地引燃了滔天大火。
困兽终于撞开了海底的牢笼。
欲,泛滥成灾,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