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2）

夜深时刻，顾府笼上了一层寂静的面纱，只偶尔一二打更声穿过幽幽小巷。

顾翎躺在床上，明明是飒爽秋日，少年俊朗的脸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剑眉紧蹙。

只见他突然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又是这个梦。”顾翎喃喃自语。

梦里是一片黑沉，偶有龙哮声从远方深处传来，有兵器间激烈的碰撞，有沙哑的嘶吼，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粘腻的血腥味，充满了不详的气息。然而每当顾翎想要去寻觅声音来源的时候，总会从梦中惊醒。

顾翎总是觉得自己缺了什么，明明他长相俊美，天资聪颖，有着疼宠他的恩爱父母，关系要好的兄弟，还有一位知书达礼、温婉美貌的未婚妻即将完婚。亲情，友情，爱情，他都拥有，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他的人生完美的像是戏本。

但顾翎无法投入到这些场景，这些感情于他而言虚假得可怕。日复一日，他却觉得愈发空洞。

白日，他尚能通过琐碎的事情麻痹自己，可是每到夜晚，当四周的喧嚣远离，他一人孤坐，孤寂就如食骨之蛆般馋食他的意志，他想去探寻梦中诡异声音的来源，却不停地在途中惊醒。

——

龙是京都的图腾。

顾家，沈家，陈家，季家，原家，他们维护着京都的安宁，也掌管着京都的一切。

岐山有三大山系，在第三山系深处，便是龙谷。

在岐山，四处都是悬崖峭壁，雄奇险幽，危峰兀立，更有第一山系的天然瘴气和第二山系的凶猛妖兽阻挡着人们进入龙谷。

顾翎曾想去龙谷一探究竟，却被顾父顾母严厉呵止。或许日复一日的梦境是条线索。

——

邬塘镇位于岐山山脉外围，虽然岐山之中有那食人猛禽，但由于瘴气环绕和险峻地势，鲜有跑出。因此这地界资源丰饶，街上倒是一派喧腾景象。

顾翎寻了间热闹的酒肆坐下，才点完茶水，便听到邻座男子神神秘秘道：“我听说最近住在这岐山附近的人家夜里竟听到了龙啸声，你们说，这莫不是龙神发怒了？”

“应当不会吧，京都五家不是每年都会给龙神供奉，怎的就发怒了？难道是嫌供奉不够？”

“唉，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会知道，你们俩没事提这种事情做甚？喝酒，喝酒！”另一男子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的也是，这种事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不提也罢！”

顾翎对山内的情形愈发好奇，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做些准备。

再说那岐山之中危险重重，可异草珍禽不在少数，故而镇上有着许多来自天南地北的胆大之士愿意冒着风险进山去寻求丰厚利润，或一举暴富，或丧生山野。

为降低进山博利的风险，镇中有百姓开了专门卖防禽草药和护身武器的铺子。

顾翎去镇中最齐全的铺子买全东西，独自进了山。

——

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郁郁山林，偶尔的山风撩过枝叶，于寂静中带起几声鸟鸣。

因父母反对自己来岐山一探究竟，顾翎出门时只在房中放了一封书信，告知他们自己出门散心。为早日寻得线索归家，他在山中急赶三日，才终于到了第二山系。

夜色渐浓，他在火把周围铺上驱赶野兽的草药，便抱着剑浅眠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一阵悦耳的兽鸣声，陷入安眠。

——

风摇花枝，漫山遍野的时钟花散发着清雅的芳香。花瓣白若羊脂，晶莹剔透，花心里缀着黄黑色的蕊。阳光温柔地洒在上面，漾起了玉色的波浪。

正当顾翎沉浸在这美景中时，却听到远处有人在谈话，他向声音源头看去，就见溪流边的草地上坐着两人。

顾翎好奇凑近，待走到他们面前才发现他们根本看不见自己，便明白这又是陷入梦中。

他抬眼，在看到白衣青年时身形一震，明明那青年脸上蒙了层雾似的看不分明，顾翎的心却猛然绷紧。

“你又何苦为了那些不在意你的人伤神？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家人！”白衣青年声音中夹杂着难掩的愤怒和不争。

“待此间事了，我便与他们断绝来往……”

回话的是一黑衣少年，却见他生得倒是俊美，但脸上横亘着一道丑陋的墨色胎记，硬生生将脸毁了，眉眼间也是一片阴郁之色。

“如此甚好，他们不把你放在心上又何妨，日后你便同我一起，天大地大好不逍遥。”白衣青年语气认真。顾翎闻言竟觉心中一片暖流涌过，分明这青年并非对他所讲，他却觉得自己空洞许久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