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五陵公子(2 / 2)
“姑娘带上你有五个,刚说的三个,还有个御史丞的外孙女儿,叫谢宝音。男子就多了,先生是一个,我带你去见的叫狐晏,是前些时候才任不久的执金吾。那时我和你在绛烟山……咳咳,反正也是多亏了他帮我,不然咱俩逗得倒霉。再有,也是你见过的,那个段家的小郎君,段寒。其他的说了你也不认识,你见着了点个头就行,真的对你有什么,只管过来和我告状。”
说着绕道了另一头,便看见远远的有个穿着亮银甲胄的年轻男子,边上围了一群侍卫,不知在说些什么。田知远吹了声哨,男子闻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顿了顿,还是将底下的人遣散,往这边走来。纯钧被拍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稽首行礼,跟着叫了一声:“执金吾大人。”
狐晏对纯钧笑了笑,要她不必多礼:“我姓狐,单名一个晏,表字子昱。你喜欢怎么叫就这么叫。什么执金吾不执金吾,就不必了。我前些时候都没能回得来,不然早该见见你了。”他知道她的身世遭遇,心中自然有几分怜惜在,但这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便笑着拍拍她的肩,“在公子府过得好么?”
若真要往细了说,纯钧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天时地利还是其次。人和,才是她心甘情愿当定心丸的最大理由。她觉得狐晏虽然穿着生冷的铁甲,性子却平易近人,顿时宽心了不少,腆着脸一笑,道:“劳大人费心,十一爷待我很好,住得都还习惯。”
“那就好,反正只管将这儿当家。还有,别再叫我大人了……我长你好些岁数,你叫我一声哥哥,不算逾越吧。”
田知远在一边听着笑,环着手靠在墙上,说道:“堂堂金枝玉叶,来了我这儿,遇见谁都要矮一头。别说你了,就段家的小郎君,上次两人见着了,我还逼着她叫人家哥哥。你是没看见她那时那的表情,多委屈……”
狐晏用剑柄拍了拍他,要他站好,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别人就算了,段家的那个……你不怕折他的寿?行了,山间寒气重,你带着她……嗯,谷儿先回去吧。今年来的小娘子多,我去给他们醒醒神儿,别半夜里吃酒赌钱,没得冲撞了谁。今年来得小姑娘多,除了魏长乐,都要替着操心。”
“知道了。其实谷儿她自有人看着,你只管尽心去照顾那位就好。”田知远笑得意有所指,招来一个白眼,便摆了摆手,“得嘞,我就不讨您的嫌,先走了。”
转身才走两步,玳一一溜烟儿跑了过来,看也不看就高声嚷嚷:“十一爷,您怎么还不回去,其他几个爷都等着您呢。不是说晚上要去夜狩么!现在不备着行头,可就不来不及了!”
田知远一番挤眉弄眼,也没能让他把出口的话再噎回去。他倒抽一口凉气,抬手就给了玳一脑袋一下,义正言辞道:“什么夜狩!他们胡来,我能跟着瞎搅和吗?不去不去!你现在就去回了他们,我不去!”
高风亮节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两声干笑,他没敢回头,瞪了玳一一眼,径直往前走。等回了庄内,气不过又蹬玳一一脚,骂道:“你是不是瞎!那么大个人在后面杵着呢,看不见吗?得了,不光我去不了……子昱知道了,现在谁都去不了,我不得被长景他们骂死。”
“十一爷,我这不是没看见嘛……不知者无罪。”玳一知道坏了事,脖子一缩,两只手都揣进袖子中,可怜巴巴的。
纯钧见他倒霉,也不方便直言相劝,想了想,便掩着面咳了两声,道:“有些冷。”田知远闻言,摸了摸她的脸,果然被风吹得冷冰冰的,便打发玳一有多远滚多远,先带着她回去。公子年轻,忘性大,抬脚跨了门槛,刚才的事情就抛到了脑后,絮絮叨叨的说起别的来。
他带着她往西厢走,结果玳一抱着头跑了过来,小心翼翼道:“十,十一爷……魏郎君请您去花厅呢。”怕挨打,说完就跑。
田知远在不能追,只好在一旁干瞪眼,又气又笑,啐道:“平时干什么不利索,跑起来比兔子都快。”说着看纯钧在一边笑,便拧她的脸蛋,“你还笑,许你笑我了吗。”还要说话,跑远了的玳一打着嗓门儿又催到:“十一爷,等着您呐!”
他无法,抖了抖袍角,走前又跟她指路,“你往西走,上了游廊之后再往北走,数第二个出口,然后再往东边儿里面走,里面有好几个院子,你们姑娘都住那边。行了,我先走。”
开始被带去见人,耽搁了一时,现在入住的人早已安顿,纯钧走在路上,格外的清静。起先她还记得田知远的话,放在口中来来回回的念叨着:“先往西……再找院子,然后往东……”山庄极大,游廊都长得看不见头,两边都是院子和厅堂,她看越看迷糊,渐渐地,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胡乱的走,没能到西厢的院子,反而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花厅。大抵是地方太偏,甚至也没有丫鬟婆子往来经过,想问路也问不成。虽然是在山庄之中,可这毕竟是她第一回来,迷失了不免有些心慌。正当手足无措之时,隐约有人在说话,有人道:“郎君,你可得想清……”“闭嘴。”“我这可是为了您着想。唉,别打别打……我这就闭嘴。”
纯钧觉得声音熟悉,便觉得有了着落。她满心欢喜,生怕人走远了,自己要困上更久,脚步匆忙之中,不小心被裙角绊了个趔趄,与路过的人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