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2 / 2)
赵佗一声不吭,转身要往木案上头捏起茶碗,却听外头脚步声急急响起,一听便是带着轻甲响动,赵佗伸到半空的手登时收回来,转身看向门口,便见赵仲始压着腰间秦剑大步迈进屋内。
赵仲始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赵佗面前,拱手报告,“雒越士兵集结,拦截在北面蛮水江南岸。蜀泮发兵,沿钦江而上,算路程,已达内亭。”
任夫人一惊,“怎么如此快?”
赵仲始回答,“刚出去便遇上斥候传信,当即回来了。”赵仲始说完,看向赵佗,“父亲,已经传令下去整兵迎战。”
任簇也咬牙握拳,“终于可以同蜀泮打一回了!”
“一万弩手弓手上丰子岭山腰,三万步兵沿蛮水江阻挡,防备背面雒越士兵。剩下一万人由你带领主力冲杀,灵山县守军两万留守灵山县,三万沿钦江两岸陆路包抄击杀蜀泮军队。”
赵佗冷静下令,侧身面向任嚣,“沿路包抄的军队由你带领,留守灵山的将领你亦可自行安排。”
任簇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见赵佗转身就要走,当即上前握住赵佗的手腕,“赵大哥去哪里?”
赵佗脚步顿住,只拍了拍任簇的肩背,“既然那越女说要助我收复越裳,我自然给她一个机会,越女这个人质,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这样一说,任簇也明白了赵佗是铁了心要用越枝去要挟越裳,虽不能全然猜出赵佗心中谋划,但大敌当前,他也只满心信任赵佗,放开了手,看着赵佗带着近卫往外走去。赵仲始向任簇略一拱手,也跟着走了出去。
任夫人见赵仲始迈出了门槛,立刻走上前,凑到任簇身边,捏住任簇的衣袖,轻声问道:“两军对战,用个女子要挟,像话吗?”
任簇眉头一皱,“兵家胜败,哪里论男子还是女子?这越女不是平常人,揪住她,能牵动越裳,便是将雒越各部大半攥在手中。”
“可……”
任簇哪里不知道自家夫人心中忧虑柔肠,只拍拍她手背,“莫怕,只要越裳侯自己不狠下心来射杀那越女,赵大哥不会轻易动她。”任夫人又想再说什么,只被任簇拉住手,“好了,大敌当前,夫人快替我换上军甲,不要再多思多虑了。”
丈夫这样说,任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跟着任簇往后院房中走去,替他换上军甲军盔,一路将任簇送出宅院,站在门外看着任簇领着近卫,一路往远方走去。
夜幕沉沉,只有月光普照大地,西面的丰子岭上,号角呜呜吹起,朝四方荡漾开去,惊的任夫人背后都出了一片冷汗,攥着袖口的手渐渐收紧。
灵山县府衙后院里头,铁甲摩擦响动不断,脚步沉沉,压着满地水泽月光,往外头战场而去,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随着脚步声,还有女子呜呜咽咽堵在喉咙里头发不出来的哭泣。
岭南丘陵山地,难以走马,丰子岭陡峭,更是难行,只能一步步往上爬。若是寻常人,自己爬上山腰去都要喘个半天的气才能缓回来。
可赵佗扛着一个大活人,走得却是步步稳当,肩上的越枝却是满脸通红,手脚都被绑着不能挣扎,脑袋冲地,晕晕乎乎地只能看见赵佗军甲腰带上的细碎纹路,渐渐地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等到了半山腰,赵佗终于将她丢下地时,越枝早没了哭喊声,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头发散乱,懵了半晌才懂得抬起头来看赵佗,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面色苍白,额头青筋尚未消散,还透着青紫。
赵佗也没见过女人这样子,一时间也被吓得愣了片刻,身后裨将脚步匆匆而来,才将赵佗的魂扯了回去。
裨将拱手报告,“北面雒越士兵东西两面散开,正分批渡河而来,先头部队已经逼近山脚。”
赵佗片刻不停顿,问:“越裳侯何在?”
裨将当即回答:“先头部队之中。”
越枝肩膀一跳。
“好。”赵佗冷笑咬牙,“派人下山,靠近越裳喊话,越女在我手中,若想越女不死,请越裳侯上山来说话。”
裨将诺声领命,正要转身去传令,却听到赵佗脚边女声细细沙哑,字字却清晰无比,“赵佗,你还想不想要瓯雒国了?”
赵佗返身,冷眼扫向越枝,只见女子目中也带着冷冷笑意,胸膛起伏喘息,下巴却高高抬起,不肯低头,“用我挑起雒越各部纷争,越族乱了,你以为你就能逐个攻破吗?逼越裳退兵,蜀泮就能替你打越裳了吗?本以为你有什么好算谋,没想到如此天真幼……”
“主帅!”
越枝话未说完,只觉周遭顿时黑暗,喉头一痛,额间胀痛,呼吸更是紧迫起来。
赵佗指节收紧,将那纤细脖颈捏在手中,双目如鹰,眼神如刀,直要将越枝剖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