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1 / 2）
林亭被他问得哑了声,半响,说了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动真感情，也不知道这种心情能维持多久,世事多变，谈永远是没有意义的。
林亭说：“我只知道我不想看他被人说成这样。”
他挂了电话。
事情还在朝更坏的方向发展。
在顾啸川被带走的新闻出来后不到半小时,有一个自称看不过去的内部员工,放出了一个被剪辑过的视频,内容是第二期拍摄片段，没有收音，只能看到画面。
刚到现场的肖韵温和有礼的跟所有人打招呼，正是大众印象里那个优秀谦逊的形象。相比之下,顾啸川跟他说话时那副厌憎严厉的模样格外刺眼,肖韵还带着笑听着,浑不在意似的。玩牌的时候顾啸川脸色也不太好——只针对肖韵,面对旁边人时表情则是和颜悦色的,甚至可称得上温柔。
肖韵在被疑似“挤兑”过后，脸色果然僵了一点，但转头就去劈柴洗碗提水干活，两分钟的视频，有半分钟都在播他如何任劳任怨的。
可饶是如此,画面一转到了隔天，肖韵脸上的惶恐更加明显，晚饭前顾啸川跟他说了一句话，他脸色瞬间发白,玩牌时有人不小心碰到他，他更是吓得连牌都掉了。
视频的最后，是疑似顾啸川的背影强行搂着他离开的画面。
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之后的惊弓之鸟，百般退让仍逃不过故意伤害。剪刀手把能激发路人愤怒的点都给掐出来了。
这个视频发出后不久，跟这件事相关的话题都上了热搜，群情激奋，全在声讨顾啸川。
在这种人人喊打的形式下，跟他有关的黑料传的沸沸扬扬，诸如“朝三暮四，风流成性”之类的八卦已经没人意外了，有人顺着他的“历任男友艳史”挖掘下去，居然找到了林亭的料。
那是林亭出道之前的照片，背景在大学校园里，顾啸川站在树下跟林亭说话。拍照人大概离得远，两人的表情都是模糊的，但顾啸川的姿势很强势，堵着林亭说话似的。
爆料人找到林亭大学室友，时间太久，那人记不清，谈及当年，只说当时顾啸川确实常常来找林亭，林亭有时候躲着不出门，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会去见一见。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一阵子，到林亭快要毕业的时候——
这里他印象很深，那几个月，林亭的状态忽然变得很差，说是病了，请了好一阵子的假，回来之后气色也不太好，人变得很沉闷，还不爱说话，本来他是打算出国读书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去，问他他也不说，哦对，他还把以前当宝贝似的画册资料都给卖了二手，说以后不走这条路了。后来才知道他做了艺人，其实我还挺意外，他以前从没提过对这行感兴趣。
爆料内容语焉不详，但拼拼凑凑的，还是能猜出当时的真相。
无非是豪门霸总看上无权无势的大学生，巧取豪夺逼人就范。进入娱乐圈多半也是这位霸总的意思，他坐拥耀华，把人安排在眼皮子底下控制最省事儿。至于林亭有这尊靠山却到今天才冒头也好解释，大约是他心有不愿，不肯乖乖迎合，顾啸川敲打敲打他，逼他听话罢了。
这个料一出，林亭和顾亭cp粉的情绪都失控了，从前哭着点赞的绝美爱情皮下居然有这么不堪的真相，他们以前还真情实感的觉得甜蜜。
几个cp大粉哭着删掉产出，加入声讨顾啸川的队伍里，诸如#强／奸犯不得好死#、#顾狗出来挨打#、#淫／媒公司天打雷劈#之类的话题满天飞，节目组官v彻底沦陷，都在骂他们助纣为虐，居然把受害者和施暴人安排在一组。
即使林亭自觉对那些事已经没这么介怀了，但心里最隐秘的痛苦被人恶意公布于众时，他还是感觉到喘不过气，这种窒息感太强，想一想就手脚发凉，太阳穴还一跳一跳的疼。小助理看出他状态不对，强行没收他的手机，劝他睡一觉。林亭摇摇头，说没事。
这种硬撑出来的坚强在接到顾啸川电话的瞬间土崩瓦解。
他出来后一看见新闻就立刻联系林亭，电话接通时两人都没说话，林亭那边风很大，像是在车里。
一整天没休息，顾啸川声音有点哑：“宝宝。”
林亭眼睛酸的厉害，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平静点：“你在哪？我想见你。”
他半道下车被顾啸川派过来的人接走，没回家，知道那地方的人不少，怕不安全，径自去了一个稍远的别墅区。
定期打扫过的房间很干净，就是缺了点人气。顾啸川正在客厅开视频会议，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宣布会议暂停，起身去接他。
林亭把背包丢到地上，一语不发地扑进他怀里，顾啸川本来还有话说，被他这个举动弄的说不出来了。他抚摸着林亭的头发，温声问：“都看到了？”
林亭不说也不动，把脸埋的更紧。顾啸川拍了拍他的背，声音轻轻的：“对不起，是我的责任，我已经叫人去处理，明天你睡醒就看不到那些话了。”
林亭闷闷地说：“我不喜欢你跟我道歉，你道歉，就说明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顾啸川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有点苦涩：“我应该跟你道歉，你室友的话……”
林亭不想提，打断说：“别说，都已经过去了。”他从顾啸川怀里起来：“进娱乐圈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跟我一开始的打算不太一样，但我没后悔过。”
顾啸川捧着他的脸看：“真的？”
缓过劲来感觉自己有点矫情了，林亭吸吸鼻子，表情还有点丧：“嗯，刚才有点难受，现在没事了。”
顾啸川看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硬撑，这才放下心来，拉着他的手到沙发边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刚烘焙好的蛋糕，还有热红茶，他估摸着林亭没怎么吃东西，切了一块给他，看他不接，好脾气的喂到他嘴里：“昨天没睡好吧？上去休息会儿？”
林亭嘴角沾着一点奶油，看起来有点孩子气：“你刚才说找人删掉那些流言？这样别人不就觉得你做贼心虚了。”
其实公关部那边也不同意，事情闹得这么大，一味撤热搜只会起到反作用，搜寻足够的证据，在公开场合揭穿肖韵的谎言，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顾啸川怕林亭看到那些难受，硬是逼着他们改变方案。
顾啸川问：“随他们怎么想，只要我的宝贝高兴就行。”
林亭打开电视，正看见肖韵面对记者采访时义正言辞的发言：“……对，今天刚知道林老师的事，既意外也不意外，林老师性格很好，跟他相处很轻松，看不出经历过这种事，不过另一位……”他苦笑着摇头：“我希望在座的媒体朋友能如实将这件事报道出去，不止是为了我们，还为让这个圈子以后不再有人遭受同样的伤害。”
林亭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盯死了猎物的猫：“他在你手下时也这样？”
这步棋一出，基本可以肯定挖料带节奏是世星的手笔。他们先把林亭那些旧事扯出来，再由肖韵出面，把他拉到自己那个阵营，这样一来，林亭如果出面揭穿他，别人只会觉得他是被以前的金主策反，恩将仇报，说什么都要起反作用。
顾啸川扫了一眼，冷笑道：“嗯，死性不改，永远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亭转过来看他：“你已经有办法了？”
顾啸川搂着他说话：“给你看一段录像。”
他点了一下鼠标，一个视频跳了出来，拍的正是那晚的场面，镜头很低，像是偷拍，里面一闪晃过那个神思顾啸川的人影，并且还是正脸。
林亭惊呆了：“这是……你安排的？”
顾啸川点头：“跟你说过的，肖韵这人心术不正，他有心惹事儿，我不能不防。我们拍摄的地点太偏，出入都有记录，找到那个人不是难事。”
林亭思考着：“找人是不难，可就算你找到人，肖韵怕也不会承认。”
顾啸川笑着说：“证据摆出来，他不认也得认，至于世星那边，肖韵跟他们也属各怀鬼胎，白天那个发布会看了吧？说到回国原因，肖韵特意点了世星的名号，其实这个没必要说，他提这个是在给自己找后路，手底下的人阳奉阴违，我要是世星的老板，我肯定不高兴，真相摆出来，他们自己就能先杠上。”
“那你找到人了么？”
顾啸川说：“找到了，不过再等两天，让事情再发酵发酵。”
等知道这件事和为他们出头的人达到一个峰值时，再放出真相，到那会儿，路人们的愤怒就不是今时今日可比的了。
林亭想了想：“那我能做什么？”
顾啸川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什么都不用做，吃好喝好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林亭咕哝道：“但我不想就这么看着。”
顾啸川笑了起来，把人搂过来亲了一口：“知道你的心意，其实有这句话就比什么都强。”看林亭耷拉着脑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又逗猫似的捏捏他的后颈：“这几天真不用你帮忙，你要是有时间，就关心关心念念，我今天给她打电话，她正跟人家小朋友玩呢。”
林亭又惊又喜：“哪来的小朋友？”
之前说好每个礼拜沟通孩子情况，这阵子事多，他一直没顾上，心里有点愧疚。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话，林亭说过不下五六回，回回都被念念拒绝了，要不是顾啸川叫小桃拍了视频，他还真不敢信。
“那个跆拳道教练家的，说是孩子妈妈临时有事，找不到人帮看，只好带过来了，才四岁，也是个小姑娘，念念挺喜欢她，小桃问要不要留人家吃饭，她也答应了，还把自己的玩具给人家玩。”
照片上念念半蹲在地上，指导小姑娘堆积木，饼干在旁边快活的摇尾巴，时不时拱她们一下，闹得她们咯咯直笑。
林亭摸着视频，眼睛有点湿：“从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顾啸川轻轻地舒了口气，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她会好起来，我们也会。”
林亭“嗯”了声，转过来搂住他。在来之前或许还有一点郁郁和退缩，以及对往事的介怀，但现在他愿意全部放下，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直到彻底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去。
看着肖韵在电视里装腔作势的样子，林亭喃喃道：“他现在路人缘太好，你直接拿证据别人未必信，不如先放点更大的料，把他的势头压下去。”
顾啸川也在为这个头疼：“嗯，我正在叫人想办法。”
林亭没说话，勇气在他心头盘旋，他渐渐有了个主意。出神太久，顾啸川刮了下他的鼻子：“又在琢磨什么？”
林亭慢慢地说：“我在想，你要是出柜的话，会不会被家里骂？”
顾啸川挑了一下他的项链，戒指跳了出来：“为这个被骂，我求之不得，怎么？小朋友是想我送温暖了？”
林亭嘴里含着一颗樱桃，眼尾挑起看了他一眼，把脑袋歪靠在他肩膀上：“我有个主意。”
第二期拍摄录像出来前的一个小时，肖韵正坐在世星的办公室里发脾气，地上散落着一打剧本，都是他的新经纪人送来的。
肖韵黑着脸指着新助理开骂：“世星这么大的公司是个虚架子？拿这种资源给我？真觉得我离开几年就好糊弄了！”助理陪着笑脸哄他：“这些剧本是王哥精挑细选的，虽然比不上您获奖的那部作品，但也都是精良制作，不如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