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红叶（2 / 2）

祝辞还没玩够，先前的尴尬不见了踪影，自己凑了过来沉声说：“那一章目里，写到了龙洗盆的用途。”

“和那姑娘说的不一样？”

“盆中水可辨善恶但不仅于此，”祝辞板正了几分姿态，“书里所载的是它足以颠生倒世，逆转生死。”

梁寅怔了一瞬，在唇间过了一遍这个词。

“正如你所说的，所有的不寻常都在暗示着同样的东西。”

“你是说它可以复活，复活什么？那个鬼想要复活？”梁寅还欲深入探讨一番，巧在这时有个戕族姑娘踏着花步而来，笑嘻嘻地弯身看着祝辞，手半捂着羞颜，凑到跟前，伸出足尖使劲踩在了祝辞脚背上。

祝辞来不及问个明白，姑娘已经伸出了另一只脚递到他跟前。

戕族姑娘笑着低语几声，他更是听得一脸茫然。

“她说什么？”祝辞求助似的看向梁寅，“戕族不欢迎没穿鞋的吗？”

梁寅回以无动于衷，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最终还是解释道：“这是戕族的习俗，篝火会上踩中心仪之人的脚背，然后将自己的脚一并伸出来，你若是回踩过去，你俩这段姻缘也就牵成了，她可能是看着你穿着戕族的衣服……”

祝辞没待梁寅说完，已经抬起了右脚。

梁寅还以为他迫不及待的要回踩过去，不曾料到那一脚却狠狠朝着自己的脚跺来，还好梁寅反应快立马收回了腿才得于幸免。

祝辞对着姑娘摆了摆手，姑娘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表情从面红耳赤到难以置信再到无语凝噎走了一整遭，然后小跑着蹿开了。

梁寅恼羞成怒：“疯了吗？还好我躲得快。”

祝辞不以为然的笑答：“你也要守这个习俗？你又不是戕族人。”

此话一出，梁寅默不作声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扭头看到又一个戕族姑娘朝他们走了过来，走近了一瞧才认出来是那位一见面就要请吃饭的姑娘。

姑娘走到他身边跪坐下，“还记得这个吗？”话语间拿出一片红色的叶子，手掌大小，上面写着两个戕语的金字。

“护身？”梁寅念了出来，“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棵树不是枯死了吗，还能长出叶子？”

姑娘手中的树叶却是鲜活的，梁寅不由忆起来置身幻境，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她朝着这颗奇怪的枯树拜了三拜，爱惜地看着这片叶子，遗憾道：“在它还活着的时候取下来的，我也只有这一片了。”

姑娘将树叶递给梁寅，“送给你罢，愿地戕王保佑你。”

“你究竟是谁？”梁寅用着中原话问，接过了红叶放在掌心。

姑娘笑而不答，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斜望着天空，“天要黑了。”

“这些人你一个也保不住。”哝哝的戕语从她唇间流了出来。

尾音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片雾气从虚无处跃入众人的眼前，冷飕飕的，赵六的酒意一下就醒了大半，他晃了晃头，撑大了眼睛。

浓雾遮挡之下，刚才还和他一起牵手跳舞的戕民不见了，此时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只紫色的手，手臂上蜿蜒爬满了紫色的纹路。

他这一刻只想祈求着雾气不会散去！

红目的戕民一点点清晰起来，一手握紧赵六的手，另一只手拧抹布一样扭上了他的脖子。

赵六觉得自己胸腔胀痛，意识越来越微弱，寂静之中听到了他大哥一声喊叫：“赵六！”

一道刀光闪过，他脖子上的力道徒然一松，赵六瘫软地坐倒在地，抬眼一看，是赵大冲过来救下了他。

“大哥……”他气若游丝几乎讲不出话来。

梁寅还没做出动作，他身边的疯狗已然拔刀冲了上去，看他行刀如流水，又是那套让人提心吊胆的打法，梁寅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的这些武器到底藏在了哪里。

梁寅本来也不想出手，但是万事有一就有二，脑子里的黑鬼看到这种刀法又愤怒的抖动起来。

梁寅抽出勾魂锁，只在祝辞砍了几刀仍然没用的情况下，才丢出铁链偷偷扯断戕民的头颅，尽量不让祝辞发现扫了他的兴。

祝辞觉得自己刀法仿佛精湛了很多，经常不知不觉就砍倒了一个，越战越勇。

商队里有几个醉透的人很快倒下了，任凭祝辞再努力的施救，仍然回天乏术，保护一两个还绰绰有余，保护散乱的众人难免顾此失彼，这种无谓的抗争与付出是梁寅所不能理解的。

他也不想理解。

他始终更赞同阎王的做法，放手让众生去做，而不是由他来替他们做出选择，这样一来他也不用为了选择付出代价。

但是他不能不管祝辞。

因为祝辞与幻境真相息息相关，他想要出去就要留着祝辞。他背靠着枯树坐在地上，反复这样说服着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