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1 / 2)
裴寂礼抵达医院时人已经进了手术室,他签好同意书,放下保温壶在外面静等,旁边是经常过来看护的护士,裴寂礼询问为什么突发情况,护士看他这么沉静,在旁边细细地解释,裴寂礼道:“我是医生。”
示意她可以说专有名词。
护士明白了他冷静的原因,这才言简意赅地跟他说明,裴寂礼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听后陷入良久的沉默。
裴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手术室前。裴寂礼穿着浅灰的休闲衬衣,手边放着一条围巾和保温壶,眼睛没什么方向的看着某处。
她骤然心疼,跑过去抱住他,裴寂礼宽慰道:“会没事的。”
裴思闻言,心一阵阵的难受。
裴思也是今早看到的新闻,宗政在早饭的时候提起,裴思闻言还不相信,又?看向宗华,宗华知道东窗事发,先道:“舅舅不知道。”
他也清楚舒淮对裴寂礼是很关心的,出了这种事,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会保裴寂礼,他也该这样做。
宗华也焦虑,跟裴思说:“妈,真的,而且我真的只把舒淮当朋友当姐姐。”
裴思在震惊中回神,闻言看向宗政:“跟你?爸说吧。”
他撮合儿子和舒淮的事情,无外乎是想要舒家的帮扶和资源,舒北一死,公司到了儿媳妇手里,那不就是到了他手中。
宗政一言不发,并没有说取消订婚的事情,宗华也慌了,裴思用眼神暗示他不必再解释。
宗政跟裴寂礼关系平淡,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话?讲。
而且当时宗政出钱出力帮裴寂礼花大价钱从鬼门关救回来,那只手被玻璃穿得根本没法?再正常生活,宗政请美国的专家过来会诊,多?少人力物力才救好了裴寂礼一个人。
公司也是,裴寂礼的预备资金也是宗政出的,虽然事后所有的钱情都一一还清,但人情是没办法?还的。
宗政这样只是为了讨好裴思罢了。
如今这样,裴寂礼不管是知情与否,他都不对,以后对着宗政,大抵会更为沉默。
他那么有自尊的人,光是这一条,都能把他的心压抑到底。
裴思起身道:“我有时间问问他。”
宗政不打算再提,而是说:“岳母的身体怎么样?”
裴思想回应明天手术的事情,低头就看到了他的消息,穿上鞋便跑来了。
现在她弯腰环抱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像小时候一样抚摸他的头发,裴寂礼垂眸道:“坐吧。”
两个人就这样并坐着,宗华也过来看望,手术室还亮着灯,宗华对着裴寂礼欲言又?止,他知道现在不是提舒淮的时候,可他给舒淮发消息也没有回,问了问郁棠那边也是联系不上,搞得他夹在中间很焦虑。
他也只能祈祷外祖母的手术一定要成功,不然他真的担心裴寂礼的情况,跟舒淮的事估计也会吹掉。
早知道就不拿舒淮顶包了。
宗华怪起自己来,回到卧室跟郁棠通信:【不是,还没联系上淮哥吗?她人上哪去了?】
郁棠把他拉到姐妹群,群名已经改成拯救舒淮小分队了。
棠:【不是,你?不是去见裴寂礼了吗?你?没问问发生了什么?】
宗华:【不要提我舅舅,我觉得人间疾苦有名字,那大概就是裴寂礼】
郁棠也觉得裴寂礼够难的,虽然她不知道裴家的事情,但也同意不再牵扯裴寂礼,群里叽里呱啦商量对策,郁棠想到个办法?,赶紧发了过去。
【不然我跟我爸找个理由去趟舒家,如果能问出点东西最好了】
宗华:【合理怀疑淮哥已经被关在家里,切断所有通讯,我前几天就被我爸那样锁家里来着】
大家问:【那你怎么出来的?】
宗华那边好久都没回应。
【我对不起淮哥,我说答应跟她订婚才出来的,让我赎罪吧,我真的不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大,真的】
众姐妹一人打了一锤,郁棠分秒不耽误,跑出去跟郁百臣商量去舒家的事情。
郁百臣现在已经将公司开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回本,但收入可观,恢复之?前的生意规模并不是天方夜谭,现在以他的身份去见舒北不算寒碜,郁百臣还说:“怎么不自己过去?”
他还以为是小姐妹见面,一听郁棠解释,便答应跟舒北通话?。
郁棠连轴转了一天,给舒淮撤热搜,帮着她联系人,现在上午十点,在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撑不住倒下去睡着了。
她在下午惊醒,看看时间已经是四点了,懊悔自己睡了这么久,赶紧跑出去拉着郁百臣往外走。
“舒北不在家,让明天过去。”郁百臣安慰,“没什么事,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郁棠知道虎毒不食子,但舒北也够毒的,她不能不担心舒淮的处境,而且拖得越久,不管是舒淮还是裴寂礼,都会很受伤。
她没有收到顾铭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知不知情,没敢多问,放下手机思考怎么能把舒淮从舒家救出来。
舒淮的卧室很大,浴室,衣帽间,开阔的主卧,还有一件小会客室。
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小厨房,喝水吃饭还是要下楼。
门口紧锁,她饿了半天也没什么精力逃跑,更何况舒北还安排了几个保镖“照顾”她的起居。
舒淮的房门在下午五点解锁,她换上一身干净的黑色连衣裙,拖着鞋下了楼,整个过程都是鞋面撞击在楼梯表面,发出沉重又?拖拉的声响。
舒梓麟已经结束考试,在家在外都无所事事,回来看见舒淮,很快从惊讶中回神。
舒淮的事在网上都传疯了,他也不会没看见。
那个抱着她的人看起来也三十上下,没想到她喜欢这样的男人。
舒梓麟也察觉这些事情是母亲一手促成的,毕竟他考前考后就见到她不断奔走,每天都带回来很多?资料查看,他偶尔看了一眼,照片里的男人就是裴寂礼。
舒淮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酒,将自己的杯子从最上层的橱柜抽出,用流水清洗之?后,放了两块冰,这才将酒液依次倒出。
梅晚坐在餐桌前笑着询问:“淮淮吃饭吗?”
舒淮也轻轻笑了起来。
舒梓麟过来才看到母亲肩膀受了伤,低头问:“这怎么了?”
梅晚道:“没什么,你?快过来吃饭。”
说着将盘子放在他面前,舒淮也在对面坐下,抿了一口酒,辛辣干冷,刺激得她胃很疼。
可也浇愁。
舒淮没什么胃口,直接用手抓了一个面包,放在嘴里咀嚼,味同嚼蜡。
她需要糖分,啃面包不失为明智之举。
吃完便又去厨房找打火机,梅晚已经让阿姨守在刀具前面,舒淮觉得可笑,仰着头问:“打火机呢?”
阿姨不敢动作,舒淮便将手里的烟拿出来,放在阿姨面前,“你?点。”
一个是大主子一个是小主子,混口饭吃的谁也不想得罪,便给她点燃了,舒淮晃了晃香烟,放在嘴边,回去就着酒喝。
他的烟呛,坐在对面的两人偶尔一声咳嗽,舒淮都想笑。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在房间里抱着他的烟嚎啕,抓墙,踹门,最后只能窝成一团,想他想到发狂。
舒淮在对面又哭又笑都吓坏了舒梓麟,他张张嘴,问她:“姐,你?没事吧?”
舒淮抹下眼底,抿抿烟,长吐出一口烟气才道:“能有什么事。”
她之前跟郁棠吹牛,说裴寂礼没了她一定会哭,她现在都想吃回去,不能没有对方的是她,舒淮一想到他会难过,心便被剜下去一块血淋淋的肉,再想到他们可能就此分离,她就感觉有人把她的心脏扯了下来碾压。
梅晚笑着给她递过去一碗粥:“吃点吧,光喝酒哪有力?气?”
舒淮看着梅晚,觉得她太恐怖,舒淮不是害怕,单纯地下了定义罢了。
舒淮没有接,又?听梅晚道:“我之?前没有见过裴寂礼,偶然跟他的一位朋友见了一面,不然也不知道那么多?事情。”
“他有残疾啊,心理也不正常,年龄也不小了,淮淮,如果我是你亲生的母亲,我也不会同意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明白吗?”
舒淮微微挑眉,她看向梅晚,将酒放下,安静抽烟,将烟灰点在粥碗里,等快要熄灭的时候才站起来。
梅晚说:“不吃了?”
舒淮说:“不吃了。”
她扬起手,将梅晚扇在地上,梅晚猝不及防,耳朵轰鸣,嘴里破裂,立刻从嘴角渗出血液来。
舒淮跳过几年舞,会高山滑雪,也学过格斗术。
关半天不至于让狮子失去战斗力?,舒淮没有给梅晚反应时间,下一脚就要踢她的腹部,还是舒梓麟扑过来把她推到一边,舒淮拿着酒瓶要往他头上拍,舒梓麟都瑟缩了下。
保镖过来将她拉住,舒淮眼睛通红,几乎是嘶吼:“你?他妈再提他一句,我杀了你?!”
她挣扎到几个男人都要牵制不住她,舒梓麟都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你?发什么疯?”
舒淮给他一脚,“别碰我!还他妈有你?,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没有阻止,你?就不想看我好好活着,你?们都是人渣!恶心!”
说得舒梓麟哑口无言。
梅晚捂着脸起来,淡淡道:“做错事的是你,你?怎么不承认了?”
杀人诛心。她沉静了。梅晚啐了口血,用冰块放在脸上,满脸厉色,舒淮自嘲笑笑,放下手,两臂挥走旁人,缓缓上了楼。仍是拖沓的脚步声,比刚来的时候沉重两分,舒淮合上门,外面落了锁,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他的烟盒,从里面寻出一根,手微微发抖地放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