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 126 章（2 / 2）
赌楚韶曜临行前给她吃的药丸有效，赌玄慈方丈说得凤命是真，赌她自己不会轻易染疫身亡。她赌着自己不会被恶疫夺走?性命，所以才会每日亲上街头，宣传邓州传来的抗疫法门，将平价的药材与面纱口罩一起?，分发给京畿的贫苦百姓们。所以才会尽心?尽力?地收留并照顾这么多不相干的流民?百姓，尽最大能力?地做着慈悲善事。
可是就一定能赌赢吗？万一她就是赌输了，最后身染恶疫死了怎么办，玄慈不是说过她许是早逝的命吗？
输了也就输了吧。
赵若歆扪心?自问，对着眼前惨状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熟视无?睹的。她无?法看着那些曾经洋溢希望与笑?脸的面庞全部都只剩下黑暗与绝望，她也无?法在明知道?自己有能力?救人时全然地冷漠与狠心?。她更做不到在楚韶曜为了她亲入凶险邓州时，自己却永远都只悄悄躲在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假装岁月静好。
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
她力?量虽薄，却也愿意能做多少是多少。
朝廷不愿意宣传楚韶曜总结出的治疫方法，她会去帮着宣传。
既然楚韶曜为了她，可以不顾凶险地亲身前往邓州，守护她的第二故乡。那么她也会为了楚韶曜，不顾安危地亲上街头，守护楚韶曜的家乡京城。
即便是因此不幸染疫，那她，也算对得起?“准煜王妃”这个名号了，也算不辜负自己已然及笄成年?的人生?。
而且，赵若歆不觉得自己会轻易染疫死去。
她严格地做好防护措施的，全身上下就连眼睛都藏在帷帽后面，如果这都能染上恶疫，那她也只能暗骂贼老?天不公了。
“这里是八十担米面。”面裹布巾的陈钦舟从骏马上下来，指挥着军士将扁担卸在宅院门口，“另有五担鸡蛋和蔬果，我就不给你送进去了，你让院里的人自己出来搬吧。”
“好，我也不留你们用饭了。”赵若歆点头，“多谢你，小侯爷。”
“举手之劳。”陈钦舟说。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赵若歆笑?道?，“现?在城里城外的物?资都很缺，你能弄到这么多东西也一定费了许多的功夫。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养活这么多的人。”
“你一定要养吗？”陈钦舟问，“京畿有头有脸的贵女都躲到乡下避疫去了，贵府老?夫人也去了郊外的庄上，你为什么要留在城里养这些不相干的人？”
“为了求我自己的一份心?安吧。”赵若歆笑?，“而且有人的地方就有疫，留在京畿和去往乡下，实在是没什么区别。”
“也对，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还?有十二皇子，几个去了西郊皇庄躲疫的皇子全部都薨了。”
赵若歆拢在水袖下的双手微微地颤抖。
那个给她写了几百封情书，会热情炙热地追在她身后大喊的七皇子楚席平，薨了？
“什么时候的事？”赵若歆嗓子干哑。
“昨天传回消息的。”陈钦舟说，“之前恶疫凶猛，陛下为了保住天家血脉，留了一部分皇子在皇宫，又派了一部分前往京外皇庄，想着将众皇子分隔开来，起?码能保住几个。没想到西郊皇庄膳食房里的采买太监，早前就染上了恶疫。”
“淑妃娘娘呢？”
“淑妃被幽禁在冷宫，所食所饮全靠她自己在冷宫开辟菜园自给自足，按理来说最不可能染上恶疫。但昨天七皇子薨逝的消息传回，淑妃当场自尽了。”
“歆姐姐，你等着。本殿定会给你挣一个蹴鞠金樽回来！”
“本宫最喜欢歆丫头，既然贤妃姐姐不爱她，那不如就将歆丫头让与本宫的平儿做正妃。”
赵若歆猛地弯下腰，扶着墙激烈地干呕起?来。
陈钦舟没有伸手去扶她，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她平复下来了，才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递给她：“窖藏了三十多年?的泉州烈酒，干净的，我没有饮过，对你收拾心?情有帮助。”
赵若歆接过酒囊狠狠地饮了几大口，才将酒囊还?过去：“谢谢小侯爷。”
“你我同窗，不必客气?。”陈钦舟神色泰然地将酒囊重新系回腰间，见米面和蔬果俱都被搬进院子，他重新跨上骏马：“无?事的话，我回军营了。”
“小侯爷一路顺风。”赵若歆点头。
陈钦舟驾着马匹离开。走?了两?步，他突然又调转回头，冲着准备进门的赵若歆高声喊道?：“赵姑娘！”
“嗯？”赵若歆刚准备踏进院子，听见声音，她回身望了过来：“小侯爷可是忘了东西？”
陈钦舟骑在高高的骏马上，一袭劲瘦湛蓝的猎装，俊朗面庞上裹着玄黑布巾，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赵姑娘，你一定要珍重。”
“谢谢。”赵若歆在厚厚的帷帽与面纱后笑?了笑?：“小侯爷也是，千万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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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实录》明，佚名
丙辰，免各省直崇祯十二年前上供纱绫纸等。
议恤故总理卢象升，并核各死事文武官。
庚申，出千金资太医院疗疫。自春二月迄今，京师大疫，死亡日以万计。又出二万金,下巡城御史收殡。
八月壬戌朔，左良玉遣马进忠复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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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和文里的皇帝楚韶驰不一样，崇祯是一位难得的勤勉皇帝。崇祯只出千金资助太医院不是因为抠门，而是他真的实在太穷，他尽力了的。
崇祯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皇帝，虽然效果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