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2 / 2)
“奴婢不晓得。”侍女惊恐不已,跪在白锻脚边。“他住在哪里?”
“卫公子与殿下同住……”
白锻眼瞧着白文正警惕地在屋子里头巡视了一圈,她总算咳完了,这才说:“父亲,卫桉已经离开这里了。”
“什么时候?”
“昨天。”
“从哪个城门走的?什么时辰?”
白文正问的是侍女们。
侍女们连连摇头,说:“奴婢不曾见卫公子离开公主府。”
“一个人,难道能凭空消失不成?”白文正笑了笑,他问白锻,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她若不晓得白文正在猜疑什么,他们就不是父女了。白锻也不慌张,擦了擦嘴唇上的草药味,说:“我要成亲了,他就走了。”
这话也不完全算撒谎,卫桉离去时,也的确提到了她成婚一事。
白锻并不想将她养了龙这件事说出来,她父亲会不依不闹地要她重复每一句卫桉说过的话。白文正坚信龙与王朝之间的联系,她说得越多,白文正就越是质疑自己与他人,越是怀疑他的王位摇摇欲坠。龙也将因此不得安宁。
“卫桉不打算回来了吗?”白文正仍是笑吟吟的,“还是得等到战争结束了,他才能回来?”
卫桉已经走了,纵是白文正对龙这种生灵如何不满,他也做不了什么。白锻不禁叹了口气:“父亲为什么想找到他?”
远在淮州的卫桉正在云层之中翱翔。他很久不曾这样穿云腾空了,数月来,他的眼眶里填的都是公主府的横梁、抽屉、梅花和树枝……与这广袤的天地截然不同。他在月亮升起之前找到了淮州最高的楼台。卫桉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谁的府邸,这都无关紧要,因为一头银龙此刻正在塔尖盘旋尖叫。
卫桉觉得她吵得很,他俯冲到银龙面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银龙身长数十丈,约莫是一头刚刚成年的小龙,全身银白,色泽黯淡,像是柜子里头放了很久的银饰。她身上有北海的寒气和腐朽的木头气味。向下望去,塔下正黑压压地站着很多人,有的穿着铠甲,有的骑着马,见了黑龙,他们全都作鸟兽散了。
银龙原是闭着眼的,她正闭着眼睛绕着塔尖旋转,像是小孩子在玩什么游戏,爪子掀起一阵阵旋转的大风。卫桉停在她眼前时,银龙立即停止了无休止盘旋。她睁开眼睛,浑浊的紫眸无神而黯淡。
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活泼的:“我好像见过你?”
卫桉避而不答,只是望着她的眼睛,他有点疑问:“你的眼睛已经盲了?”
“还没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银龙说着,游到塔尖上空化作了人形,旋即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女人蹲伏在塔尖的砖瓦之上,她站起来时,卫桉发现她的眼珠仍是灰蒙蒙的——她是头半瞎的龙。
“不要与南人打仗了,”卫桉说了自己的来意,“回北海吧,再待在这里,你会彻底瞎了的。”
龙生于深海,他们的伤势只能在海中缓慢痊愈。卫桉对这个过程再熟稔不过了。
龙女却说:“不行。”
卫桉也不奇怪,他心说只能付诸武力了。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刻,高塔之中忽地传出了几声呼喊。吉儿。这是一个男人在呼喊女人的名字。
卫桉看见龙女霎时脸色大变,急匆匆地回了本身。卫桉在她发火之前俯下身,很快他就在塔楼的最顶层的窗户上找着了说话的男人。一个年轻男人,面目英俊,神情焦急。他先是因黑龙的俯视而惊惧,又在瞧见龙女时稍缓了些。
男人关切而旁若无人地问她:“你没事吗?”
银龙没有回答,她像一道闪电划向了他,又停住了。她将男人挡在背后,浑浊的眼睛怨恨地望向了卫桉。
吉儿又重复了一遍:“不行。”
“吉儿,”卫桉的话里有了笑意,“其实他不通驭龙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