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大小姐（23）（2 / 2）

没什么比登高跌重更让人意难平。程父以为他很快就会屈服，可程以南这次却是倔强得很，紧咬牙关，即便遭遇再多冷眼也无动于衷，如此一来更让程父恼怒，非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可。

章慧那一晚被程父的话刺激过后，大病一场，成天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自然无力顾及父子俩的冷战。往日有她在中间斡旋，使得强势威严的程父和敏感多思的程以南关系还算缓和，一旦没了章慧充当润滑剂，父子俩的矛盾日渐加剧，等到章慧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与此同时，程栋很聪明地抓住这个机会，他不再把心思花在嘲弄针对章慧上，反而借着程父打压程以南机会，十分配合地把自己当做一把刀，亲自送到程父手中。程父剑指之处，程栋无有不从。对于他的上道，程父颇为满意，心照不宣的同时，任由他收拢公司的势力，接管程以南之前的项目。

程栋不顾一切地抓紧时间收揽实权，如此，即便程以南日后低头认错，也再无回天之力。

这日，程以南在公司无意间听见从身旁经过的同事嘴里提了环湖养老几个字，连忙把人拉住，神色紧张道：“你们刚在说什么？哪个养老项目？”

那同事回头见是程以南，心里有些不悦，但好歹记着他是老板儿子的身份，即便现在不受待见，说不准哪天又受宠了，因此面上不会故意跟他过不去，点点头，回道：“是呀，就是那个号称投资百亿的环湖养老项目，由寰天资本、裴氏投资和叶氏地产联合投资，共同合作运营管理的环湖城市养老综合体项目。今天刚举行签约仪式，很是轰动呢。”

程以南面色登时变得难看，这项目怎么没有搁置？裴舒难道不知道其中端倪？哪来的百亿投资？难道她被叶氏地产的人骗了？是了，她这么相信叶珊，被骗也不足为奇。

即便已经离婚了，他也不愿看见裴舒走向万劫不复。程以南火急火燎打电话给裴舒，想提醒她这项目是个巨坑，奈何接连拨了好几个电话，对方一直占线中。

程以南没法子，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别的渠道联系到裴舒，除了叶珊，他不认识她任何一个的朋友。他不知她的助理秘书是谁，不知道她办公室的电话，他不知道还能通过谁联系上裴舒。万般无奈下，他搜索了裴氏公司前台的电话，想让对方把电话帮忙转接给裴舒。

公司前台不以为意，把他当成疯子，程以南急得失去平日该有的理智，飞快道：“你信我，你们裴总和叶氏合作的环湖养老项目有问题！你帮我去跟——”

正说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以南回头，看见程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他面前，递了个手机到他眼前，一脸嘲弄道：“你先看看这个吧。”

程以南愣怔片刻，把程栋递过来的手机拿到手里，点开上面的视频。

视频清楚地录下环湖养老项目签约仪式现场的情况。他看见裴舒一身套装，意气风发地出现在镜头前，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侃侃而谈，向大家介绍这个青城最大、最高端、与国际接轨的城市养老综合体项目，该项目分为三期，以十年为规划，内容涵盖了养老家居服务、养老服务中心、高端养老公寓、田园度假养老商品、养老综合性医疗机构等等，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精细专业化的护理，智能化的管理，她向众人展示的是一幅宏图画卷：先进的养老服务理念，养老行业的现代化推进，无数的就业机会，整座城市的蓬勃新机……

程以南失神的同时，看到那个气势凛然的矜贵男人，以饱含赞赏和怜爱的姿态站在裴舒身旁。他听见裴舒嘴角含笑地向众人介绍这次的合作伙伴——占据最大投资的寰天资本，以及它神秘俊美的掌权人。

“看到了吗，这个男人叫裴炎，寰天资本是他一手打造的巨兽，至今未尝败绩。你说他舍得让裴舒失败？”程栋在他耳边讥诮道。

程以南一张脸顿时涨红，寰天资本他怎么可能没听过，正是他清楚寰天资本的实力，才对自己刚才自以为是的急切感到羞耻。裴舒根本没被骗，她知道环湖养老项目是他们敛财的幌子，和他们不一样，她是一门心思要把这个项目落到实处，打造宏图霸业，实现多方共赢。

这项目若成，不必十年，程以南已可预见裴舒会站在怎样的高度。

程栋见他眼底一片晦暗不明，心中暗笑，仿佛兄弟情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循循善诱道：“你看，连裴舒都能干出一番事业，让人刮目相看，难道你不行？”

这话不知道是说到程以南心坎上去，还是把他蛊惑了，翌日，程以南居然向董事会提交了辞职信！

程父简直觉得他得了失心疯，甚至懒得理会他了。

程以南见程父沉默无言，以为自己震慑住了他，竟觉得打从心底出了一口恶气，好不畅快！他自信自己有学识，有能力，既然裴舒都能半路出家把裴氏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他程以南凭什么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赤手空拳打拼出一番事业？

他不屑于倚靠家族的力量，他能够证明给裴舒看。

然而，他从程氏出走，独立门户，却一直不顺。

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每当公司稍稍有些起色，便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事。几番反复，他的公司也仅仅是勉强维持经营的地步，甚是潦倒惨淡。

有人猜疑背后是程栋做的手脚，程栋却不承认。

程以南的出走，让程父倍感失望，转而将公司业务尽数交到程栋手里。程栋渐渐坐稳程氏总经理的位置。集团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程栋反而没有众人预料的张狂得意，受了裴舒影响，他整个人沉淀下来，踏实做事，不骄不躁，也不再花天酒地，反而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工作中。又因为程栋和裴舒关系不错，裴舒虽和程以南离婚了，但两家企业的合作没受影响，还和以前一样进行下去，这让程父对程栋更加满意，暗道自己没选错接班人。

时间一久，谈起程栋，人人称赞一句：虎父无犬子。竟是全然忘了程以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