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此中谜团重重(1 / 2)
就在孙不离与桑娘离开之后,从海崖的石隙间缓缓地探出了两个脑袋来。
“你去跟着孙不离,我去回复主上,一切照计划进行中。”
“是。”
两条黑影很快地分开了,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隐没在了黎明前最浓的夜色之中。
从西海到京城,有千里之遥。要想最快回到京城,只有走水路,沿着陵江东下,到达大陵的都城,新帝殷东佑命名——平安城。
数十年前,年幼的先帝殷寒拜年太师之女年宛娘为大将军,年宛娘不负众望,平定了邻国大车进犯。据说当年先帝殷寒还荒唐地下了一道圣旨,给女大将军与大长公主殷宁赐婚,谁料没等到年宛娘凯旋,大长公主便从城头一跃而下,落入护城河后,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年宛娘手握重兵,殷寒为了安抚她,便御赐了丹书铁券给她,言明一生一世不猜疑大将军一分。这年宛娘虽然勇悍,倒也是个守诺之人,她也在朝堂之上允诺,这一世当拱卫大陵,效忠天子一生一世。
年宛娘一世未嫁,仗着权势还让先帝封了她一个一品大将军的名号,特别地给她的军队赐了名称,叫做燕翎军。军中设有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四名二品将军,每位二品将军辖领八千兵马,在京师东南西北郊设营驻扎。
年宛娘手中本就握着年家直系十万兵马,加上座下四名二品将军的兵马,随时可以拿下京师,坐到天子的龙椅上。先帝的禁卫军加上京师常备军不过三万人马,换任何一个天子,对年宛娘只有忌惮,根本不会有所谓的信任。
偏生先帝就是个奇怪的人,他对年宛娘倒是从不猜疑,甚至还亲自赐婚,将镇西将军尉迟容兮许婚给了太子。他对太子反复说的一句话是——驾驭年大将军,只有两个字,便是不疑。还有一句话,先帝在驾崩之前才对太子说出来,太子当时哑口了半晌,等回过神时,殷寒已经驾崩了。
太子殷东佑登基之后,便是如今的新帝,镇西将军便也成了今日的皇后娘娘。说也奇怪,原以为新帝不会像先帝一样宠信年大将军的燕翎军一脉,哪知他比先帝还要宠信燕翎军。其他文官谈及新帝,多半都是叹息摇头,只叹皇后这枕头风实在是厉害,把新帝的心窍都迷了。
每当这个时候,官员们的视线便会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新帝的弟弟魏王殷东海身上——这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善诗文,性温良,尤善音律,民间多以雅王称之。
若是新帝是魏王,待年宛娘死后,燕翎军便会群龙无首,或许有一天可以解散了,横在每个官员心头的女臣掌权的忐忑感,便也可以消失无踪了。
正因为朝臣们有了这样的念想,不知是哪位大人牵头,京师中暗暗地成立了一支猎燕盟。所以近几年来,刺杀年宛娘与她座下四将的事件偶有发生,偏偏廷尉大人每桩案件都查不出半点凶手踪迹。
既然查不出来,年宛娘自然也不好太过越权干涉廷尉查案,只能吩咐座下四将小心刺杀。
半年前镇东将军在日常巡防之中突然堕马,本不至于殒命,可不知为何,药草之中竟混了毒草,沁入血肉之中,就算断腿保命,也没有保住,最终还是死在了病榻之上。
皇后近日有了身孕,还是发生了一两次野猫惊吓事件,险些滑了胎。天子对此事很是上心,从此便几乎与她形影不离,哪怕是上朝,也必须将皇后带在身边,让皇后坐在龙台之下,在他视线可及之处,甚至每日吃喝,都必须与皇后一样。
镇东将军与镇西将军的日子过得不容易,镇南将军与镇北将军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楼船一路沿着陵江往京师平安的方向行驶着,晚风微凉,月光照在楼船上的“谢”字大旗上,显得旗子上的字甚是血红。
“这是轮到我了,呵。”镇南将军谢南烟端起汤药,蹙着眉心将药一口喝尽,又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
她身前站着昨夜那个眼若铜铃的汉子,是她的左副将,木阿。
木阿摇头,肃声道:“此事末将另有看法。”
谢南烟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她眯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药碗,慵懒地道:“说说。”
“若是猎燕盟的人想要将军你的命,那铁蒺藜上面就不该淬麻毒,而是淬剧毒。”木阿认真地说着,“再有,能对将军一击得手之人,不可能只打中将军你的背心,那枚铁蒺藜即便是没有淬毒,只要打中脑后死穴,将军也不可能活着。”
谢南烟莞尔点头,“照你所说,我是要谢谢此人,留我一条命。”说完,她抬眼看向了木阿,“可是,既然不想要我的命,为何还把我装木箱之中,拖入海中呢?”
这也是木阿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看着木阿半晌说不出来,谢南烟将手中的药碗小心地放了下来,“这碗还有用,我下次喝药还用得上,所以啊,一时不能摔了。”说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矮几边,将矮几上的画卷拿了起来。
画卷上面画了一个美人,眉若柳叶,眸若秋水,一袭白衣飘飘,凌波而来,似是随时会乘风而去。
美人的踏水玉足畔,落有一行小字——仲春不离赠。
“这孙不离的师妹,真是好看。”谢南烟淡淡地赞了一句,将画卷递给了木阿,“你瞧瞧,那眉眼,是不是很像?”
“像谁啊?”木阿接过了画卷,仔细瞧了瞧,半晌没能看出来。
谢南烟苦笑道:“若真想要我的命,怎会选有人采珠的时候把我拖入海里?又怎会还给我留了匕首,让我可以挣扎着自救一回?”
“将军,你怎的又说回来了?”木阿更是一头雾水。
谢南烟弹了一下木阿的脑门,顺势从木阿手中拿过了画卷,另一只手遮住了画中美人的下半张脸,“瞧瞧,像谁?”
木阿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了,“是……被我打晕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