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聚(1 / 2)
一夜窸窣的雨搅得谁都不得安宁,和瑾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东方就已泛白。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甚至顾不上束发就匆匆忙忙往即恒住的偏院跑去。
昨晚他的样子很奇怪,却什么都不肯说,像个石柱人似的守在她窗前。可当她醒来时,他却已经不见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笼罩下来,她直觉即恒一定有事瞒着她。
莫非真的是食人鬼?那也不至于如此让他颓丧,拼命向自己道歉……
宫女们远远的呼唤声都被抛之脑后,她轻提一口气,飞快地跑过长廊,横穿庭院。不料在偏院的拱门处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见到是她,旋即吃了一惊:“小瑾,你在这干什么?”
和瑾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听到来人是成盛青才放下心来。成盛青脸色不太好,左右观望一阵后急忙将她拉到僻静的角落,见她一番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沉声数落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子大清早的,连头发都不梳就往护卫房里跑,让陛下知道你准又要挨骂。”
和瑾自知成盛青不会告发她,她现在心中一团乱麻直教人抓狂,抓住成盛青的衣角急急地问:“盛青你呢,你怎么在这,是不是即恒出事了?”
成盛青闻言表情有些郁闷。这小子不知发了什么疯,天未亮就潜进他的房间,无声无息的差点把他吓死。还以为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谁知这小子只是向他打听暮成雪。那一日在行馆,成盛青已经将他所知道的,关于暮成雪的全部都倾囊相告,甚至包括个人评价。得知问不出更多的事,那混小子转身就走,连个所以然都没解释,鬼魅般一跃身就消失不见。成盛青想了一夜都想不通他这莫名的举动,天一亮就心急如焚赶来,却发现即恒根本没在房里。
心念转过一大圈,但对和瑾他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他好得很,比谁都好。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成盛青这么说,和瑾怔怔地松开他,心里却仍是七上八下的。总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压在心头,让她心神不宁。身后宫女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知道不能再逗留了,便答应成盛青立刻就回去。
谁知还未转身,一个很欠抽的声音闲闲地自耳后响起:“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在我的房门口……”
和瑾几乎要跳起来,慌忙松开成盛青的手,可一转念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何必心虚,怒目转向来人。即恒依旧挂着一贯的闲适笑容,仿佛昨天晚上那个守在她窗外黯然神伤的人根本是她做梦似的。
成盛青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不靠谱的事情,翘起唇角冷哼道:“你小子够没心没肺的,我们是担心你才……”
“嗯嗯,我知道。”即恒点点头,笑得很轻松,“我好得很,比谁都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成盛青无奈,一口气堵在喉间,只把自己气到内伤,一边苦笑一边暗骂自己多事,“好,我不管你了,你有事也别来找我。南王的车驾听说马上就要到了,小瑾你快回去。”说完他剜了即恒一眼,拂袖而去。
把成盛青气走后,即恒无奈地耸了耸肩,然而更棘手的反而是身边的人。
和瑾目不转睛凝了他片刻,正要开口,宫女们已经寻到了近前。即恒低垂下头,柔声道:“公主,成将军所言极是,您快回去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和瑾紧紧盯着他,压抑着怒意逼问。自回宫那日起,她就越来越难以掌控他的心思,他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诡变莫测。
即恒垂下的视线不曾提起,只能看到她紧攥在袖中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卑职的意思是,您如今是待嫁之身,言行举止……还是谨慎的好。”
空气仿佛在一刹那凝滞,园林里晨露深重,潮湿的空气侵入肌肤中,冰寒彻骨。
宫女已到得身后,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请公主回房更衣,陛下有旨,早膳……”
“闭嘴!”衣袖扭曲出几道狰狞的折痕,和瑾怒声吼道,“本公主又不是聋子,你们吵什么!”
两个倒霉的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泥地,埋首哆哆嗦嗦不敢再出声。和瑾心头的恶气难消,怒而转向即恒,抬起脚狠狠地踢了他一记,才忿忿离去。
即恒抱着残腿惨嚎,她这一下可是往狠里踢,根本没给他留余地。望着和瑾以怒火冲天之势疾步而走、宫女颤颤巍巍跟在其后的背影,他忽地想起初进宫时,和瑾嚣张蛮横的样子,一时间竟甚是怀念。
犹记得她特别喜欢拿他出气,动不动就打人。而现在,她显然收敛了许多,连打都改成踢了……
南王与柳絮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姗姗来迟,即恒对这个讲究到婆妈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柳絮依旧很热情地冲他打趣,一如既往的奔放。不止是他,在场的人除了陛下,无一例外都被她调戏了个遍,唯独到成盛青面前,她才收起嬉笑和厚脸皮,乍然变得端庄起来。那样子,真让即恒为她捏把汗……
南王并不似即恒预想中那么雍容华贵,彰显自己的皇家霸气。作为天罗唯一一个拥有私人领土,占地封王的王爷,南王在自己的地盘里几乎等同于皇帝,可他的衣着装扮十分朴素,朴素之下又很讲究。白发髯须剪修得体,逍遥的神情颇有一派仙风道骨之味,然而肃穆庄重的神情又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皇家人真是各有各的派头,即恒不禁咋舌。梳妆打扮后的和瑾简直判若两人,华丽的衣裙,浅淡的妆容,娴雅的微笑,无一不让即恒怀疑她与今天早上在他门口咆哮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而最惹眼的无外乎她乌发上横插的六根精雕细琢的银簪,银白的光芒流溢着静谧的光芒,将她的肤色映衬得愈发白皙如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