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烛(2 / 2)
苏子琛看向她,道:“仰止在昨日发现官印不见了以后,便立即对整座府衙进行了搜查,并没有找到官印。若这件案子,真的是当夜在府衙之内的人所为,那么,此人偷盗了官印以后,必定是通过了某种方法,将官印转移出了衙署。”“那夜,秦谦不在府衙,他可以被排除嫌疑。我已命他带人暗中留意当夜在府衙之人的家宅,看看有无异处。”
云珩:“那,可有异处?”
苏子琛摇了摇头。
云珩便道:“若非此人当真沉得住气,便是此人不在你划入嫌疑的那些人里。”
苏子琛听了,不觉轻叹了一声。
云珩察觉出她这声叹息中的疲惫,倾身,温声对她道:“怎么?”
苏子琛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茫然,道:“他们与我一同在府衙多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真不想这样怀疑他们。”
云珩沉默了一下,目露暖意,道:“可谁也不能担保,那人便不在这些人之中,你这样做,原本也并没有错。”
他又笑了一笑,道:“只是,如今看来,那人这般沉得住气,你要是守株待兔,等着那人露出疏漏,怕是要失望了。”
他睇了她一眼:“可有其他办法?”
苏子琛望着他,缓缓道:“那人既是府衙中人,我们也便从内部入手……”
“诈之。”
云珩望着她,唇角慢慢挑了起来:“你既是要智取,需有诱饵,可这诱饵,不好找。”
苏子琛点头道:“此事不好办,唯有仰止是最合适的人。”
云珩笑道:“这计划如何行事,你已经想好了?”
“是。”
云珩点了点头,随即正色道:“我对叶煦有几分了解,他可是个从不手软的人。如今顾君钰被押在大理寺的牢中,要让叶煦暂且放他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一笑,一双幽黑的凤目深深地盯着她,意思甚是明显。
叶煦自然是不可能被糊弄过去的,但是,若由云珩出面,将事情的原委分说明白,便一定能有转机。
只要她对他开口,他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何况是这样一件对他来说不算难的事。
苏子琛却似是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开,道:“不管叶大人好不好相与,我总是要试上一试的。”
云珩面上的笑容一凝。
她居然不对他提要求。
为什么?他就这么不能让她依靠吗?
上次他想要替她恢复身份的事是这样,如今之事她又是这样。
一时无言。
云珩干干地坐了一会,见她始终不开口,霍然起身,道:“好,那便祝苏大人马到功成罢。”
“告辞!”
他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子琛抬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默然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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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理寺的牢房之中。
顾君钰躺在简陋的榻上,伴着一灯如豆,心中又细细想了一遍昨日对苏子琛讲的案情。
念及当时他讲到那两个值守的情形,苏子琛面上焦急的神色,他不觉将双手枕在脑后,若有所思。
他很快便想明白了苏子琛未道明的意思。
正是顿悟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狱卒来到牢房门前开锁。
他转头,不觉讶然起身。
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褪下雪帽,露出面容,正是王纨。
狱卒引着她进了牢房,便走了出去。
王纨盈盈走上前来,对着顾君钰福了一福。
顾君钰忙与她见礼。
王纨朝他看,见他虽有些憔悴,倒也并不见如何消沉,方安心了些。
她垂首,柔声道:“仰止哥哥,我来瞧瞧你。此处简陋,我另带了些御寒的衣物给你。”
她说着,将手中一直提着的一个包袱递了过来。
顾君钰一时无话,见她虽竭力克制,面上仍藏不住一点薄愁,显是为他担忧。为了避人耳目,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娇女,夤夜入大理寺探望他,还给他带来了御寒的衣物。他便是铁石心肠,也不由心软了。
二人隔着一段距离,低低地说了一会话。
顾君钰心里却因今夜这份感铭,打定了主意。
他缓声对她道:“你我两家联姻,本就是父母之命,王相看中我,大约是因为我家世可堪与你相配,但是,此时我身陷囹圄,实在不敢耽误小姐的姻缘。你我两家的婚约,不如便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