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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吃掉吧。”黎松说,“再看一会,下面的冰淇淋就要融化了。”
珂冬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边缘的奶盖,一边惊叹它的口感一边好奇:“没想到西里奥先生还是厨师。”
黎松笑了:“他喜欢的姑娘是个中国迷,尤其喜欢中国菜,所以他特地学习了中国烹饪。一个月前那个姑娘来到中国,于是他丢下了那不勒斯的画室跑到中国,在那姑娘工作的街区开了一家中餐店。”
珂冬有些惊讶:“他真有勇气。”放弃已有的一切,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只为了追求一个姑娘。
“这就算勇气了么?”黎松有些不解,“离开他的国家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取舍衡量,他只是在做他喜欢的事。事实上,他在得知玛丽莲去了中国的当天下午就买好了机票,很愉快地出发了。”
“他想做一件事情,于是去做了。仅此而已。”
珂冬戳了戳碗里的西兰花,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问:“你呢?你打算在中国待多久?”
“短期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说,“这些年把北欧逛了个遍,忽然发现国内的山水还有许多没走过,怎么也得好好看一看。”
她唔了一声:“这么说来,这里也不是你的最终站?”
他侧眸看了看她,忽而笑了:“那也未必。我一直没有固定的居所,也许这一趟旅途能让我找到扎根的理由。”
“祝你找到那个理由。”她由衷地说。
“谢谢。”他眯起眼笑了。
不知不觉中,这一顿午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珂冬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似乎是在她咬掉那朵小玫瑰时,亦或是她品尝某一道主菜时,也可能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黎松闲聊时,时间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她从未在午饭上花掉这样多的时间。在她看来,每日三餐只是补充能量的步骤。但对于黎松而言,显然进餐的过程远胜于食物本身的意义。
“你尝尝这道菜。”他愉悦地说,“正宗的味道是这样的吗?如果是的话,很像我们那里的白松露。”
“奶酪里裹着松露,和通心粉一起装盘,再配一杯红酒。红酒的年份不必太老,05年的就好。”
她听了他的话,又夹起餐盘里的烩肉尝了尝,味蕾里似乎有了新的体验。
“珂冬,慢一点。”他笑着说,“西里奥雕了一个小时的玫瑰,你一秒钟就吞下去了。他会伤心的。”
两人结束午餐后,他站在餐厅门口的藤蔓廊下对她努努嘴:“你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正好看见了从门廊顶端垂下来几缕纤细的藤条,以及稀疏的叶子里盛开的几朵不知名的小篮花。
蓝色的小花上还带了几滴盈盈的水珠,漂亮极了。
“嘘。”他忽然冲她做了个手势,接着长腿一伸攀着花架往屋顶上爬去,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折了一株带着蓝花的小花藤。
“给你的。”他说,“西里奥的那朵小玫瑰不算数。”
她接过那簇花藤,忽然望着他身后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餐厅里传来西里奥的怒吼:“Dante,你干什么?!”
“糟糕,被发现了。”他摸了摸鼻子,“把花藏好了,我们快走。”
他拉着她快步拐上了马路。两人都身高腿长,很快西里奥的叫嚷声就被抛到了身后。
珂冬轻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黎松问。
她矜持地收住了扬起的嘴角。她只不过忽然想到了短腿的土豆先生在身后愤怒得跳脚的模样。
“没什么。”她对上黎松好奇的眼,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今天的阳光不错。”
阳光正好,微风柔和,气温不高不低,时间不紧不慢。握着她手心的那只手掌干燥而温暖,一切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