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2 / 2)
当初依稀是为了感激良每日在她和长庚之间往来,告诉她长庚的消息,也为她习字付出了不少精力,出于感激之情,屈颂送了一只亲手缝制的香囊给良,作为酬谢。“那只绣囊,怎么了吗?”
她感到一阵困惑。
“并没怎么,”良的头颅垂得低低的,声音也细若蚊蚋,像是怯弱,被谁警告过不许说出去一般,这让屈颂愈发好奇,忍不住也催促了一句,良便道,“后来先生……王后走了之后不多久,那只绣囊便被王上发现了。他发现之后,先试探奴婢,问这么好的绣囊是哪位绣娘所制,奴婢如实告知,哪知王上竟不讲道理,生生将王后送给奴婢的绣囊……抢去了。”
屈颂既感到惊讶,又为此忍不住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良的脸蛋亦是鲜红无比,“奴婢哪里敢质疑王上半点不是,自然让王上拿去了,也就不敢作声。”
屈颂“嗯”了一声,笑问:“良是想让我替你讨回公道?”
良却突然抬眸,要摇了摇头,正色道:“绣囊离开良已经快三年了,良早就认了这不是良的东西,但服侍王上多年,良却知道,这只绣囊王上一直一直、贴身带着。”
“我怎未见过?”
屈颂忍不住喃喃起来。
这几日在长庚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他也不许自己离开他身边太远,夜里更是缠绵之至,她却从未在长庚的腰间瞧见过那枚绣囊。毕竟是她亲手所制,如果看见了,应是能认出来的。
良细声道:“怕王后娘娘见了生气起来,王上特意又藏得深了一些,但若是找,定能找到。”
“既然你都不计较,我找那个做甚么?便当作送了他吧。”
……
午后回了寝宫。
长庚仍然在晕睡之中,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他睡去以前太过于疲惫了,这般睡着,仿佛却让屈颂更安心一些。大巫来诊治过,道王上脉象平稳,没有大碍,且从前也时常陷入昏睡,常常三天两日不见醒来,在晋宫里头伺候着君侯的人大多都已习惯,见怪不怪。
相反更奇怪的是,王上睡着了以后,情况反倒像是更好些,也不会再吐血。
屈颂在长庚的床头坐了下来,目视着暖红帘幔之中,正闭目睡得安详的俊美男人,偏薄的一双唇瓣隐有肉红色,面庞白皙,显得有几分褪去人色,露出了坚硬蚌壳之中最惹人意怜的柔弱。
屈颂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撑着手臂,慢慢地附唇而下,在他的面颊之上亲了亲,从他的额头,渐渐地往下,亲吻他英挺的鼻梁,干涩的嘴唇,最后吻在他的耳尖,脸蛋轻轻地蹭了蹭长庚。
今日见了良,才想起来长庚以前对她那么坏。
他就是目光一凉,她都寒毛直竖,背后汗透纱衣。
他威严而冷漠,率真而狂诞,对于想要摧毁的,从不吝惜手段,而对于想得到的,一律是胡搅蛮缠,耍横斗狠。他从前怎么会那么坏呀。
坏得让她如此喜爱,忍不住又亲了他的耳根几下。
“长庚,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再不抱怨你总是……欺负我了。”
她开始明白为何长庚有那么深的患得患失感,他真的很怕很怕再失去她。
本不太在意良的话,这时蓦然间又想了起来。
她蹙了眉尖,掀开了长庚的锦衾。一见,又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今日实在糊涂了,竟忘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是她亲手脱下来的。
她转过身,看向木架上所挂着的那身玄金外服,停了许久,她忍不住好奇,走了上去。
长庚的衣襟底下有贴身缝制的一枚口袋,屈颂在外边试探性地碰了碰,鼓鼓的,心道果然有东西藏在里头。
她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枚良嘴里所说的绣囊。
天长日久,因为时时佩戴,这只绣囊早已失去了当初送出去的光泽,甚至上边的花草纹理经纬有崩断的迹象,充满了陈旧和年岁的朽坏味道。
可是摸上去,里头竟像是还别有它物,也不知长庚藏了什么。
本不该动别人的东西,即便是亲密如夫妻,也该问过他才能动,她这样不知道长庚醒来发现了可会生恼。
但,长庚昏睡着,这枚绣囊本就是自己送出去,不属于他的东西,是他先强取豪夺的。屈颂这么一想,竟又感到自己很占理,瞥了一眼长庚,手指飞快把那枚绣囊上的绳抽开了。
她的两根食指伸入,从绣囊之中摸到了一样物事,有细腻的摩擦之感,一根一根的宛如丝线般,几乎在碰到的瞬间,屈颂肉.体之下的魂魄仿佛都为之战栗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她抽出了那一把熟悉的物什。
乌黑的,被利刃所削,光泽隐隐。
一把断了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