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1 / 2)
鸢获,晋国第一名将,七年前晋燕素阳之战,大破北燕十四万大军,最终燕公子咎退守无终城,被削去兵权,蛰居至今,鸢获之威震于四海。
他耿介忠厚,骁勇剽悍,确是个可信可用之人。
但公子季淮提出让鸢获设鼎,恐怕也是想把他从这场拼杀里摘出去。
其实季淮大可不必,朝臣现在不能效命于长庚,这始终是长庚的一块心病,何况赌的不是城池,结果于晋国的利益也无所损裨,鸢获是不会下场的。
长庚看向鸢获,扭过了头,“走一趟吧。”
他好像有些不满,马儿朝前晃了晃,牵动着屈颂的小白马也跟着晃了几步,她差点儿便没有坐稳,正心里有些怨怪长庚的喜怒无常,但也感觉到长庚其实心中已经不悦了。
大约是想到了齐侯连稷下学宫都交给了季淮了,而他手中一直却没甚么实权罢。
鸢获皮肤糙黑,一张偏大的粉红的唇从黑胡从里扒出来,露出一道缝,那双虎目炯炯,若两盏明灯,他抱拳之后,把头重重一点:“鸢获必不辱使命,请二位公子稍待。”
他顺着下人前来的马跃上,接过季淮扔过的令牌,略一停滞,将令牌仔细揣好护在胸口,粗糙大掌把衣襟谨慎地合拢,领了一支足有五十亲兵的人马往山道上奔去。
他走后,过了一个时辰,鸢获身边的一个亲兵折转而来,说已准备妥当,二位公子可以出发了。
长庚当先不让,策马走出了数丈之远,季淮才微笑着握缰跟上,与他走到是两条截然相反的山道。
绵山有两座主峰,一曰莲花,一曰千手。千手峰险要难行,即便是身手高强如鸢获,也断无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强行上山置鼎。因此两人虽挑了不同的山道入山,走的却均是往莲花峰的山路。
看台高筑,晋侯已等不及,下去先撒了泡尿,回来终于看见长庚和季淮行动了,总算是不觉那么无聊,见王后看向自己,讨好地朝她笑了笑,握住了王后的素手。
“王后莫气,不过是他们小孩儿要玩这些把戏罢了,倒也挺有趣,寡人这才成全了。”
尽管他不住赔笑,王后仍是不能释怀他们把屈颂作为赌注。她蹙了眉头说道:“你就没想过,万一庚儿不敌那齐国公子,千辛万苦从下肆里找来的屈颂,岂不拱手让人?为了她一人,优厘已离开了晋国,若再失了她,这治疾的计划功亏一篑不说,白白失了两个人才,庚儿此后也更会警惕,你我就再找不到任何机会了。”
晋侯连连称是,但他愈是点头,王后脸色愈差,他只好笼住了王后的柔荑放在胸口揣着,又发誓:“你还不知晓庚儿,他怎可能输给那齐国小儿。王后所虑极是,但寡人也正是出于对庚儿的信任,才敢与那季淮约赌的。”他的右手手掌在王后的手背上轻拍,以示安慰。
王后遂不再多言,只看了他一眼,便别过了脸。
晋侯自知无趣,讪讪而笑,也不敢多话了。
长庚以往从来不曾带过累赘入山,一入山里,发现前路越行越是陡峭,屈颂这个累赘则更是让他感到负重。这时屈颂也看出了公子长庚渐渐失去了耐心,怕他一会儿又责怪于己,说道:“公子可松了马钩,我这两日跟随公子,已自行揣摩出了一些御术。”
长庚长眉一挑,仿佛不信,面上却岿然不动:“随你。”
他把马钩解开,于此时乍然轻松的屈颂,险些因为马蹄的一个前扬而被甩落下去,她忙控住马腹,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手忙脚乱的,惹得长庚发出一阵愉悦的失笑。
屈颂已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长吁出一口气,慢慢地把身下这匹白马控稳,长庚却在一旁语含讥诮地笑话她:“你在下肆登台不唱男角?不演名将?这御术难看至极,看客也难为,竟能保住自己的门牙。”
屈颂心头实在火大,但脸色波澜不惊,并不说话。
他比起嘴牙尖刻、腹内鸡肠的荆月,在惹人生厌的本事上,是足够当荆月的祖师爷的。
片刻后,身后传来长串急促的马蹄声,长庚脸上的笑停住了,他望向快马追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