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1 / 2)
楚佑落在唐棣额间浅淡一吻之后,便披上外套匆匆离去了。
大门外,庭院里传来S600启动的闷响,接着是打轮转向,呼啸而去的声音,听的唐棣越发心烦意乱。
唐棣自十几岁开始创业,在商场游刃有余这许多年,各种明里暗里,见不得台面的手段也经历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理论上,应该对楚氏正发生的这种小儿科式的意外,早就怪不怪了。但不知为何,他偏就觉得这次不同寻常,整件事儿处处都透着诡异,心神总是不能安宁。
他皱着眉头,走下楼梯,负手踱步,在厅堂里转了好几个来回。脑海中挥之不去,是楚佑临走之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复又竭力稳住心绪,洗手更衣,端坐蒲团,拿出茶饼——按照唐棣以往的经验,做茶可以静心。
半个多小时之后,薄雾袅袅,茶香扑鼻,馥郁满室……连丝毫不懂茶道的仆人经过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闻上一闻。
可是,挑剔的助理先生,却只是拿起茶盏轻浅的抿了一口,便又皱着眉头放了回去。
他一面轻摇着头,一面自认为无比客观在心里吐槽:“不是号称百年世家吗?不是家族雄霸一方吗?偌大的楚家竟然连口像样的茶都拿不出来!简直,简直……”从来不会骂娘的唐棣卡住了,费了半天劲儿才憋出两个字:“简直——丢脸!……”
可怜楚大总裁特地托人从杭州高价拍回来的老同兴。还没来得及献宝,就这么被收礼的人毫无道理的嫌弃了。
然而,几分钟之后。一直盯着窗外出神的唐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猛地拿起了茶盏。
“咕咚”一大口下咽:
有苦无涩,霸道中又带有丝丝柔情,浑厚、强烈的茶气和回甘能瞬间通透全身……这口感比起‘昔归’来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但——倒是和楚佑的性子极像。
这口茶……唐棣喝的不仅没有半点儿缓解心境,反而愈发焦躁。可他现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而且,一等就是一整个下午。
期间,楚佑没有返回任何消息,没有电话,没有邮件,甚至没有让人带口信回来。这与他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儿都跟唐棣用手机打情骂俏聊到耳根软,平均每半个小时汇报一次行踪的状态大相径庭。
厅堂角落里,古朴的落地大钟“叮当叮当”的敲了七下。
小
菲佣已经第三次请示唐棣,要不要准备晚饭。
终于,在傍晚的夕阳眼看就要落下,残照如猎猎鲜血浸透了半边天的时候,唐棣等的人回来了。
先是,楚家主宅庭院外的平日里只开个小洞的高大的铁门,被四个保安火急火燎的从两边拉开。接着,一排黑色的商务轿车,呼啸着,鸣着笛,卷着满地尘埃,沿着远处的盘山道一路飞驰而来。
为首的那辆保姆车,进了大门,穿过院子甚至没有减速,径直开到主宅小楼前。就在唐棣以为他们要撞破小楼,硬闯而入时候,奔驰商务一个急刹,稳稳的停了下来,水泥地面上留下两行黑黢黢的车辙印子。
唐棣觉得,自己的眼皮跳的快要瞎了。
如果说前几天和楚佑当面对峙,是唐棣此生最心内忐忑的时候。那么,现在,接下来将要看到画面,就一定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惊心动魄的场面,没有之一。
车门打开。
迈出来的却不是楚佑的腿——而且担架。
脸色惨白,神志不清的楚佑躺在担架上。不知道哪里出血了,但看上去仿佛浑身上下都是红的……肩上还明晃晃的扎着一把□□。
赵然扶在边上,几个穿着白大褂医护打扮的人抬着担架,越过唐棣,小跑着进门,一路直冲向二楼起居室。
跟在后面那几辆车一个接一个停车下人,不一会儿主宅门口就黑压压站了好些彪形大汉。没有得到吩咐,他们不敢进门,但各个都面色凝重的跟垂目而立。
作为幕后大佬,被绑架劫持时在枪林弹雨、刀光剑影中尚能镇定自若、临危不乱的唐棣,此时此刻,看见眼前这一切,却彻彻底底的慌手脚了……
就仿佛炮弹在虚空中无声地炸开,血液被猛烈跳动的心脏压进四肢百骸,连眼睛都因为冲击太过而一阵眩晕,几乎不能视物。
又好像周身血液本就已经寒凉的结成了一片冰面,却又被生生敲碎,冰面一寸一寸的裂开,四肢百骸都陷进冰窟窿里,遍体生寒……
唐棣整个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僵直的看着眼前晃动的身影一个个匆匆忙忙、来来去去……半天都没有反应。
“唐特助?唐特助?人放在卧室的床上行不行?家里有没有急救箱?”赵然站在二层楼梯口,探出半头来。
听见他急促的叫喊,唐棣才堪堪回过神来,几步跑上楼梯,钻进卧室,扒开人群,慌慌张张往前凑口:“别,别放这儿……顶层有个家庭医务室,麻烦你们把人送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七手八脚的忙活。
唐棣竭力稳着情绪,但开口还是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没留神,被聚众闹事的人误伤了……”赵然还算头脑清醒,语言也简明扼要。但每个字都在舌尖打着颤,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