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高长仪满意得很，坏心情一扫而光，对锦雀交代着自己早膳要吃什么，又笑眯眯地添了几样裴允爱吃的，“阿允要跟我一道用呢。”

高长仪身为阿姊，对弟弟们皆是照拂的，她亲自夹了东西到裴允面前，告诉他要好好吃饭。

裴允攥着筷子，一下一下地戳在桌子上，一副失神的样子。

高长仪拿筷子丢他，“不好好吃东西你做什么呢？”

裴允给吓了一下，拾了高长仪扔的筷子收到了一边，趁锦雀转身的功夫，往高长仪那儿贴了一点，“阿姊，要出去玩儿吗？”

一说这事儿高长仪就来气，拿起手里的筷子就往裴允手上敲，疼的他嘶了一声，立马缩回了手，睁大眼睛看高长仪。

“你还有脸说，现今我哪儿出的去？”高长仪哼一声，又忍不住问，“去哪儿？近来有什么好玩的吗？”还怪可怜的。

裴允道：“近来雨水多，丽水涨了，我想邀阿姊去泛舟。”

高长仪以手支颐，一副惨淡样子，拿筷子在几上画圈圈，“我去哪儿都成，可我哪儿都去不成。”

裴允便道：“要是阿姊愿意去，我能带阿姊出去，但是不能带旁人了，否则容易叫大人知道。”

高长仪整张脸都生起光辉来，可又要问，“就我们俩的话，行吗？”

裴允说：“阿姊戴了幕篱，遮了形容，到了丽水，我为阿姊撑楫，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高长仪站起来，饭也不吃了，也不叫裴允吃了，拉他起来，兴奋地讲，话音里带了点哀求，“都听你的，带我出去，我要闷死了！”

“好。”

裴允扯着高长仪的手走在丽水边儿，他走前面，高长仪跟在他身后。

高长仪很开心，下车的时候，裴允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个花冠来，绿叶葳蕤，栀子花或鲜妍怒放或含苞待放，缀了一片，香气扑鼻，追着人，掸都掸不掉。

裴允仔细给她戴好，还往她手里塞了一束扎好的，花叶扶疏，错落有致。

裴允扯着她的手，她跟着他走，眼睛根本不看路，都在眼前的花儿上，不时低头轻嗅。

高长仪也不知道裴允怎么知这破落了不知多久的渡口有竹筏，他先跳上去，向高长仪伸出了手。

高长仪把手递过去，裴允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扯，高长仪就借着这个力踏上了竹筏。

她跳上去的时候竹筏在晃，她站不稳，惊的叫出了声，愈发急，也愈发站不稳了。裴允忙扯她，搂住了她腰把她按怀里她才站稳了。

裴允十三岁，已然长的很高，比名义上十五岁实际却十四岁多一点的高长仪高出了许多，高长仪只到他的耳朵，这下裴允抱住了她，她的额头就贴在了他下巴上，身体贴紧了他，裴允的耳尖泛了红。

高长仪倒不觉得有什么，离他远一些，抓着裴允的手，看着满目碧绿河水，双眼发亮，“快啊快啊！阿允，我们到河中间去。”

裴允把她往竹筏中间扯了一些，对她说：“不要急，你站稳一些，莫落了水。”

“哎呀，知道了，你快些。”

裴允拿起竹蒿，撑进水中，一划，竹筏便荡开了来。

江上清风丝丝缕缕，水流声静谧，竹蒿拨水，带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水浪溅在河面上，破碎开来，这一切都让人心神宁静。

高长仪闭上双眼，细细感受，良久，她脱了木屐，甚至除了罗袜，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就在裴允的脚边，她把自己的脚投进了河水中，拨水玩，甚至兴致起来了，唱起歌谣来，“山有木兮木有枝……”

裴允只能瞧见硕大的花冠，他静静地听着高长仪唱出的歌谣，轻轻拨动着竹蒿。

高长仪这歌不知道唱了多久，听见水禽展翅的声音，她抬起头，瞧见了不远处的一艘画舫。

画舫前头站了两个人，瞧着眼熟，她仔细瞧了瞧，回首问裴允，“阿允，你瞧那边的，是阿兄吗？我看着像。”

裴允停下竹蒿，静默了一会儿，点了下头，说了一句，“是。”

听到裴允也说是，高长仪立刻兴奋地要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花束，朝那画舫喊，“阿兄！阿兄！”

她动作实在过于激烈了，竹筏开始左右摆动，裴允都要站不稳，高长仪意识过来的时候，她人都要往河里栽了。

裴允眼疾手快，猛地拉着她一块坐下来，抱她入怀里，掐着她的腰，躺倒在了竹筏上。竹筏猛荡，溅起大片的水花来，两个人衣裳都淋湿了，人好歹是没掉水里。

高佩已然看到了挥舞手臂朝他呼喊的妹妹，提前见到妹妹令他很开心，可还是对身旁瘦削俊逸的男子笑着责怪道，“像什么样子，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