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番外四（2 / 2）

皇帝登基六年，后宫里只有皇后一人。这事搁哪朝哪代都绝无仅有。江文翰在丞相的位置上，大家不敢说什么。他一告老归田，家里有妙龄女儿的勋贵人家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当然，大部分只是想想而已，却也有不怕死的。比如大学士苏修文、御史大夫钟尧，就开始撺掇着朝臣请奏，规劝皇帝广纳后宫，绵延皇嗣。

两人带了头，应之者众。一来，因为皇帝多年来拒不纳妃，勋贵们就少了一条攀龙附凤的捷径；二来，萧霁当年亲见皇后生产之痛，不忍让她再受一次苦，两人多年来只有一个萧宥。这也给朝臣们多了一个借口。

奏章纷至沓来，萧霁面色铁青。

江文翰随手翻开一本，笑得风轻云淡，好像不关他的事似的。

“岳父大人，您怎么看？”

“皇上纳妃，微臣怎敢置喙？”江文翰把奏章摆回去，眸中精芒闪过，“微臣老了，皇上也该亲自处理这些破事了。”

江文翰说得没错。他受了安王的托付，这些年来殚精竭虑替萧霁平衡政局，让萧霁可以腾出手来整顿吏治、安顿百姓。大沥朝欣欣向荣，江文翰可谓劳苦功高。

如今萧霁要独自面对这些满口为了社稷着想的老顽固，只觉得头疼。

过了两日，众臣见江文翰没有动静，胆子又大了几分。从上表变成了直接在金銮殿上面奏。

大学士苏修文年愈七旬，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正是及笄之年。

他率先禀奏道：“皇上，自古以来，皇家纳三宫六院。可皇上只有中宫一人，实在不合祖制。皇嗣不兴，于国祚无益。望皇上三思。”

“皇上，大沥朝历来三年选一次秀女。陛下登基已有六年，臣以为纳妃之事不宜再拖。”钟尧出列道。

接着，又陆续有几名朝臣附议。

萧霁眯起眼，冷冷道：“众卿不要忘了，纳妃是朕的家事。”

“皇上的家事关系国运，臣等也是为社稷担忧。”苏修文进言道。

“选秀之事劳民伤财，朕以为还是不宜铺张。众位爱卿若家里有合适的女子，不如直接告诉朕吧，待朕考虑考虑。”萧霁话锋一转，面上的寒厉似乎退散了少许。

苏修文与钟尧对视一眼，皆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当。莫不是皇帝其实心里早就想纳妃，碍于江文翰的权势才不好行动？

众臣望了望天子座下左手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趁着江文翰不在，有心思的朝臣纷纷举荐起自家的女子起来。

萧霁一边听，一边还问些年龄、相貌之类的琐事，命人在旁边一一记录下来。

众人一见有戏，连本来不想淌浑水的都加入了进来。洋洋洒洒记了上百名女子的名讳。

萧霁接过名单点点头，笑道：“这么多女子，估计朕可以清静好些年了。”

众臣闻言，一头雾水。

只见龙椅上的皇帝拿出另外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随便画了个勾，然后又在女子的名单上画了勾，笑道：“朕明白众位卿家很为儿女的婚事着急。朕身为皇帝，理当为众位考虑。所以，朕决定赐婚。”

萧霁开始念出一对对的名字，乱点鸳鸯谱。足足念了一刻钟，共一百一十对佳人。唯有钟尧的女儿和苏修文的孙女，萧霁没有提及。

朝臣们乱了分寸，一个个傻了眼。

钟尧开口道：“皇上，儿女婚嫁乃是大事，岂可如此草率？”

“钟卿家是在指责朕吗？”萧霁的脸色冷下来，透着森森的寒气。

“臣不敢。”钟尧连忙下跪。

“这些名单，朕是深思熟虑过的。有朕赐婚，保证对对都是佳偶。”

“皇上，臣等举荐女子是为了充实后宫，并非为了求皇上赐婚。”苏修文道。

“朕听闻苏卿家鳏居多年，既然两位爱卿这么喜欢管朕的家事，那朕也管管你们的家事如何？”萧霁星眸沉沉，“不如将钟卿家的女儿赐婚给苏爱卿作个填房，两位爱卿觉得如何？”

钟尧闻言，吓得魂不附体。他千般宠爱的女儿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打死他也不肯。

“臣知罪，求皇上收回成命。”钟尧磕头如捣蒜。

苏修文心念一动，皇帝此举是铁了心不同意纳妃。自己再争下去，恐怕得不到好果子吃不说，宝贝孙女恐怕也会被连累。

“臣再不敢妄言皇上的家事。”苏修文下拜道。

萧霁满意地勾起唇角，又替两人各选了一名佳婿赐婚。从此朝堂，再无人敢提及让皇帝纳妃之事。

江文翰坐在书房里，听着司徒政的汇报，笑得合不拢嘴。萧霁这小子，果然比他还狠。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地功成身退了。

然而，翁婿两人没安枕两天，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噩耗。

八百里加急来报：原乌部为了加深两国邦交，送公主前来和亲。人马已经在路上，不日就会抵达京城。送嫁之人，便是萧霁的故人，左贤王。

这一回，连江文翰都急了。大沥朝与原乌部好不容易缔结百年休战之约。和亲一事若处理不善，极有可能引起两国战争，可不是朝臣那般好打发的。

萧霁连日来愁眉不展，命人瞒着江映瑶。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江映瑶还是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