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过往(2 / 2)
景煊将相册翻页,翻到一张结婚照上。上面赫然是佟瑶和景熠,郎才女貌。两人手挽着手,佟瑶头靠着景熠的肩膀,小鸟依人。虽然两人都微笑着,但是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幸福。景煊继续说:“我妈跟我爸的结婚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其实更像是两人心灰意冷的人报团取暖。在遇见我爸之前,我妈已经怀了我。至于我的亲身父亲……”说到这里他扯了扯嘴角,凉凉一笑:“这是个很狗血俗套的爱情故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若说最火的女星非佟瑶莫属。高挑的身材昳丽的容貌精湛的演技,她就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吸引着四面八方的视线。
在那个美艳女神当道的年代,佟瑶就像是个异类,没有一头乌黑及腰的美丽秀发亦没有颠倒众生的女神微笑。她张扬帅气,恣意洒脱。留着一头清爽短发,穿着牛仔外套运动鞋,不爱跑车爱机车,骑着她那心爱的重机驰骋过全国各地,自由地就像一缕风,捉摸不定。
但即便这样,她依然是那个年代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女人的偶像标杆。
她出生在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自己也自小成绩优异,但因为痴迷戏剧,最终走上了演艺这条路。出演第一部电影便摘得了影后桂冠,一时间成了话题度最高的女星。可是她也是出了名的低调,从不炒作从不在演戏之余现身。
那个年代的狗仔最热衷的就是挖艺人的感情生活。佟瑶再低调也是当时最火的女星,狗仔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但是佟瑶也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虽然狗仔一直想给他塑造成私生活混乱的万人迷,也把所有跟他合作过的男艺人都塑造成了她的绯闻对象,但这些流言往往过不了多久就不攻自破了。
出道五年,佟瑶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一片空白。也正是因为如此,甚至有媒体评价她是“像风一样自由的女子,潇洒如她永远也不会被爱情所左右。”
可是这一切,在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就变了。
佟瑶22岁那年,遇见了许信庭。那时的许信庭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导演,没作品没名气,而佟瑶已经当了五年影后,获奖良多,人气如日中天。
他们两个就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地位太不对等了。可是这样的悬殊地位下的两人还是一见钟情了,之后又很快坠入爱河,开始了女强男弱的地下恋情。
虽然那时的许信庭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角色,但佟瑶看到了他的才华,一直在他旁边鼓励他。终于,许信庭的事业逐渐有了起色,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但是恋情一直没有对外公布。
再后来,许信庭一举夺得了电影界的最高奖项,身价水涨船高。颁奖礼上,许信庭捧着奖杯,目光深情凝望着观众席上的某处,脸上的笑容洋溢着幸福。他语气平静地感谢过所有人,最后着重感谢了他的最爱。
虽然模棱两可,但台下的佟瑶依然开心的笑了。那时的她只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幸福就被她所深爱的男人亲手打碎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当初看上的穷小子竟然会是真真正正的豪门之后,甚至家里一早就为他定下了未婚妻。两人交往的第七年,他们的恋情还没被媒体挖出却先被许家知道了。许家父母勒令他们分手,但许信庭不肯,他对于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毫无感情,他爱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明艳张扬的女子。
许家见儿子顽固不化便改对佟瑶下手。那时,佟瑶的父亲病重,在医院里治疗。许母找上门诬告他们的女儿插足别人感情,甘心做个不要脸的第三者。佟父清高了一辈子,女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听说女儿做了第三者大受刺激,气急攻心,当晚便撒手人寰了。
佟家父母恩爱了一辈子,佟母依托着丈夫生活了大半辈子,一时无法接受,伤心过度竟也跟着去了。
那时佟瑶还在外地拍戏,听闻噩耗匆忙赶回家中,却只剩两具冰冷的尸体。
一夜之间,佟瑶家破人亡。
与此同时,一无所知的许信庭在父母以死相逼下最终妥协,答应与未婚妻订婚,同天便跟佟瑶提出了分手。可他不知,那时候佟瑶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但性格骄傲的她不想靠卖惨抢回恋人,最终洒脱分手。
佟家父母下葬那天,佟瑶在墓园遇见了景熠。他的同□□人因为车祸去世了,跟童家父母同天下葬。
佟瑶不是个热情的人,但是那天,她主动走了过去搭讪了。
“有烟吗?”佟瑶在他身边席地而坐,摘下脸上的墨镜仰头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
景熠警惕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摇摇头:“我不抽烟。”
“那算了,”佟瑶耸耸肩,指了指遗像上的男人,“你恋人?”
景熠讶异:“你怎么知道?”
佟瑶笑笑,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你的心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景熠眼神暗了下去。
佟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拿出一支点燃,却不抽,只是让它燃烧着。许久又问:“想过自杀吗?”
景熠诚实地点点头:“想过,但他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佟瑶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眯起眼,透着蒙蒙烟雾观察着照片中的人,呢喃道:“宋烨这个名字很适合他。你呢?你叫什么?”
“景熠。”
“景熠,”佟瑶低声重复了一遍,蓦地笑了,笑容明艳动人,“名字都这么相配,真让人嫉妒啊。”
景熠扭过头,问他:“你祭奠的又是谁?也是恋人吗?”
“是我家人,”一支烟燃烧完了,佟瑶摁灭烟头,轻轻抚摸着景熠头顶,笑着道,“小朋友,记住了,不是所有恋人都值得缅怀悼念。”
那时的景熠懵懵懂懂能感受到佟瑶的难过不止是因为家人离世,但他并没有追问。
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谁都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在宋烨的墓碑前静坐了一整夜。第二天,天色将明,两人一同下山。在街边随便找了家餐馆,佟瑶请景熠吃了一顿早餐。
吃完早餐,佟瑶坐在矮矮的四方凳上,手捧着脸笑眯眯看着景熠道:“景小熠,要不要跟姐姐结婚?姐姐可有钱了哟~”
景熠愣住了,好半天才拧着眉头问:“原因?”
佟瑶抛了个媚眼,调戏道:“当然是看你帅咯。”
景熠闻言更不高兴了,绷着脸说:“实话。”
佟瑶收起了调笑,指了指肚子说:“宝宝缺个爸爸,如果是你我想宝宝会很幸福。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毕竟我这要求确实很无理。”
谁知景熠摇了摇头:“那就结吧。”
当天下午,两人便去民政局领了证,而佟瑶也一改往日低调作风,对外高调宣布了婚讯。但是对方的身份却藏得严严实实。
“我爸跟我妈虽然不是相爱的,但是他们的感情比大部分夫妻还要亲密。我爸是孤儿,妈妈是除了宋烨叔叔以外唯一给予他温暖的人。对他而言妈妈虽然不是他的心中所爱,但也是无法替代的至亲。”
景煊轻抚着照片里笑得一脸幸福的一家三口:“在我出生后我妈便减少了工作,基本上一年只接一部戏,其余时间都留在家里陪我。十岁之前,我的生活很幸福。在我印象里我妈整天嘻嘻哈哈,各种不正经,带着我爬树捉鸟,经常惹得我爸生气。我一直以为她很有活力,是个开心果,却不知道其实她一直有严重的抑郁症,那次的情伤加上外公外婆的离世,她的情绪早就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掩藏地很好。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再后来,我十岁那年,她拍了一部电影,在里面饰演一个心理扭曲的患者,电影拍完没能及时出戏,加上抑郁症发作,最终选择了割腕自杀。”
说到这里景煊顿了几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夹。
季萌不解地接过,打开却发现是份病例报告,猛地抬头看景煊。
景煊接下去说:“十八年前的今天,我妈割腕死在了卧室的浴缸里。那几天我爸在外地参加一个巡展,家里只有我跟我妈两个人。我妈自杀的前一晚我们还约定了第二天去游乐场玩。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发现我妈还没起床觉得有些奇怪,就去房间叫她。结果发现没人,找了一圈最后在浴室发现了她。”
那个场景是今后十几年景煊无法抹去的噩梦。原本鲜活的母亲此刻却如断线木偶一般坐在浴缸里了无生气,嘴唇青白,胸膛已经没了起伏。
浴缸的水放了一夜早已放满了,此刻正沿着浴缸壁汩汩流出,混合着刺目的红,流了一地。
十岁的景煊已经对死亡有了概念,看到浴缸里的妈妈以及满地的红色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捂着嘴巴,想喊叫喉咙却像是被扼住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红色的水流逐渐蔓延到他的脚下,空气中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景煊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眼神惊恐。
再讲起这些往事时景煊的语气已经很平静了,但季萌听得心惊,用力抱紧景煊:“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了,别说了。”
景煊摇摇头,退出他的怀抱:“我接下去要说的才是最想让你知道的。”说着他翻开病例报告:“后来妈妈的经纪人来了,发现了我们。她叫了救护车,又把我抱出了浴室。到了医院,妈妈最终抢救无效死亡,而我因为亲眼目睹的妈妈的死,受刺激过深,患上了……”
“PTSD。”季萌怔怔看着病例报告,补上了最后半句。
作者有话要说:呼,总算真相大白了,爸爸妈妈的故事本来想放到番外的,但是不想细说你们又看不明白,只能全部讲完了
我就说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吧,这不就有人猜到了吗,不错不错,表扬呱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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