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两难(1 / 2)
叶寒枝目送着孟祺和秀珠一行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很快远处有厮杀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却又消失在滔天火光中。
眼看着后面的火势越来越急,竟有围困之势,叶寒枝加紧抱起秀珠的幼弟,一扬缰绳:“陛下,咱们?快走?。”
剩下的四名甲字队暗卫簇拥着江尘,可纵然他们?平日里?再以一挡百、杀人如麻,现下对这山火也是束手无策。马们?也感觉到了?危险,瞪大着眼珠拼了?命地撒开蹄子跑,甚至都慌不择路起来。
而雪上加霜的是,山风也越刮越大,风助火涨,火势更是一蹿千里?,所过之处,皆是赤光,黑烟滚滚,烈火连天,到处都是畜物烧焦的尸体?。
就在他们?慌忙赶路之时,前面的一棵燃着火焰的苍天古树却遽然倒下,两个暗卫猝不及防便被坍塌的树干压住。一个顿时没了?生息,另一个的下本身都被压在了?下面,火焰很快像毒蛇一般蹿上他的身体?,他发?出?惊恐的吼叫声?,叶寒枝见状想去救他,一人之力?却退不动那棵烧焦的树干,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眼见火势便越冲越猛,剩下的暗卫只能狠了?狠心,连忙拉着叶寒枝掉转马头:“快走?,救不了?!”
他们?不断在后面的火光中掉转马头,仓皇逃命,一路疾驰,却是没了?方向地胡乱冲撞,直到一名听力?极聪的暗卫大声?吼道:“前面有水声?,一定是有河流!”众人按着他指的方向快马加鞭地冲过从从深林,视野渐渐开阔,果?有滔滔汩汩的声?音。本以为?终于有了?条生路,然而临近之时,每人却是脸色一变。
这是一处断崖,峭壁之下则是滚滚河流,远处便是另一座山峰隔空相望。可这峭壁断崖实在是太高,离下面的滚滚长河足足有数十丈之高,且这河也是破涛汹涌,湍急非常。而若想要去对岸也是难上加难,中间的距离起码隔了?三丈之远。
“这么高跌下去,便是掉入河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江尘顿了?顿,脸色苍白:“而且,孤不会凫水。”
但此时的情形已是十万火急,再不能犹豫纠结半分,此时仅剩下的两名暗卫对视了?一眼,他们?精通杀人,却都不擅凫水。一名暗卫咬了?咬牙,反身冲向还暂时未全被火势包围的出?路,希望能找到另一条活路。
剩下的一名暗卫便用手估算了?一下距离,明知几乎是不可能的,却还是请命道:“属下愿一试,若能抵达对岸,便能连接起绳子助主?上们?过岸。”
江尘点了?点头,便见他狠狠一甩马鞭,在胯下马匹加速之时便为?了?减小冲力?佝偻起身子,直跟着马冲天跃起,一跨虚空。
叶寒枝下意识地提了?一口气,目光紧紧地随着他而动,只见那马已是尽了?自己最大之力?横跨出?空,可那前马蹄扑腾了?几下,还是在离对岸几寸之远落下。一人一马在空中毫无借力?,只能直直地跌下,溅出?几道水花,便再也不见踪影。
“为?今之计,也只能跳了?。”叶寒枝摇了?摇头,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汹汹赤光:“否则,便是必死之局。”
那一名暗卫现在都没有回来,恐怕已经是被山火围困住,凶多吉少了?。
“……枝枝,真的要跳?。”江尘站在峭壁之上,脸色惨白。自从幼时他那次和三皇子一齐落水后,本就不会凫水的他更是对水生了?极度恐惧。那种无穷无尽的冰冷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窒息感,无法挣扎,无法逃离的那种痛苦感觉,他至今回想起都会打?起冷战。
“现在已是万不得已,你相信我?,我?的水性不差。”叶寒枝一边单手抱着小孩,一边另一只手主?动拉起了?江尘的右手。
江尘愣了?愣,随后反手回握,声?音颤抖:“好?。”一切恐惧便瞬间消弭于她那一句“你相信我?。”
他怎么会不相信枝枝呢?只要她的一句话,哪怕要赴汤滔火,他都愿意跟随。
两人十指紧扣,久久相视,最终还是江尘先笑了?笑,瑰姿艳逸,晃花了?叶寒枝的眼,甚至那句话便要脱口而出?,却只见烈火直冲他们?而来,不给她机会,她只能先拉住江尘的手一跃而下。
这峭壁看着骇人,但真的掉下去的时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是巨浪铺天盖地地袭来。本来依照她的水性,带一个大人和小孩虽然勉强,可也不是半分希望都没有,但落水的冲击力?远远地超过了?叶寒枝的想象,这条河的汹涌湍急也远远地超过了?她的想象。几乎是在刚落水的瞬间,不仅右手十指相扣的江尘没了?踪迹,甚至连左手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也被落水的冲击力?拍打?不见了?。
叶寒枝心下焦急,使劲划开水面,焦灼地探出?脑袋,水花四散迸溅,拍打?冲刷着她的脑袋,她勉力?睁开眼睛,四下探寻,很快便发?现了?不远处的江尘的身影,只勉强露出?个脑袋,无助又绝望地挣扎着。而那小孩却被河水冲到了?另一个方向,他才五岁,根本都还没醒事,甚至连有意识地露出?个脑袋挣扎点时间都不会,只微微地露出?些衣裳的边角料来,很快便被河水冲得若隐若现。
方向隔得太远,她只能先救一个。叶寒枝的下意识是想救江尘的,可是秀珠的叮嘱还清晰地回响在耳侧:“寒枝姐,我?只求你照顾好?我?的弟弟。”
叶寒枝咬了?咬唇,狠下心来拼尽全力?地对江尘吼道:“江尘,你坚持一下!我?马上便来救你!”随后便不再回头,奋力?向那小孩的方向游去。
江尘被四面八方而来的汹涌无情的河水包裹着,每一次挣扎都拼尽了?全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向另一个方向游去,他连开口唤她的名字都做不到,只有冰冷的河水无穷无尽地从五官里?灌进?来。
枝枝,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对我?……
难道你真的没有心吗,这么久了?,从未对我?生过一丝一毫的喜欢?
他眼底里?的光慢慢熄灭了?,放弃了?挣扎,河水随即得逞,一拥而上,淹没了?头顶。窒息感慢慢传来,他的眼前已经慢慢变得一片黑暗,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