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深藏功与名(2 / 2)
“你自己全部吃掉了?”陈知县并不清楚肖平早已神游万仞。也许,这是第一个如此关心治下一个少年吃了什么的知县。
“嗯,我和芸芸一起吃的。”肖平觉得不应该由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份“美差”了。
“那是他的童养媳。”程意怕陈知县不明白,补充了一句。
陈知县有些遗憾,但很快又振奋起精神。没有必要遗憾了。哪怕肖平那留下一些又如何?一点点种子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既然知道线索了,多派人手去找就是了。
不过在他心头,依然有一个疑惑:“你只是见到了苞粟、番薯和土芋,当然,也吃了,但是洋人所说的产量,一定就是真的吗?”
肖平道:“洋人来我大明,都是有目的的。这个洋人是个教士,来此推广西洋的宗教。为了招募信众,他们必须拿出东西了。所以,他们才把苞粟、番薯和土芋带来了。关于产量,他们有一个统计表,里面有很详细的数字,应该没有错。另外,他还简单介绍了种植方法。”
关于洋人传教,朝廷是严禁的。但是陈知县并不无知,这些洋人带来的东西都很实用。既然有所谓的统计表,看来产量还是有根据的。
心中有了打算,陈知县心中略略安定,这才仔细观察眼前的这个少年。看他的沉稳和长相,陈知县不由有些欣赏。
“你也在这里读书?”陈知县问。
“不,我在鉴湖社学。”肖平道。
“鉴湖社学?”陈知县没有去那里,所以印象并不深刻。毕竟,一个县里,社学太多了,足足有数十家,他只是看了一遍名单罢了。
“你之前不是在文峰书院吗?”程意惊疑。
没柰何,肖平只好又将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
“倒是有情有义。”陈知县道。
程家父子看到屋内陈知县与肖平一问一答,都料定是陈知县在审问肖平。他们不愿在院内久待了,各自回去休息。至于肖平那里,他们都认为不能轻饶了他。
简单了解了一下肖平的情况,陈知县再度和程意聊起了县里的事情。也就是因为肖平提供了这些信息,否则,作为知县,他是不可能和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攀谈这么久的。
心中稍稍有了些谋算,陈知县便放松了许多。他道:“若是真的能找到这些海外之物的种子,本地流民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仿佛很多问题都好解决了。陈知县和程意就此又谈了许久,方才尽兴。
众人散去时,夜已经过了子时。陈知县自去客房安歇。
肖平回到右侧院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灯还在亮着。
曾芸芸趴在案上,已经睡着了,身上盖了一件衣服。母亲还在强撑着等他。
看到儿子回来,程念笑问:“与你三舅等人聊得还好?芸芸执意要等你,最后还是熬不住了。她又不肯上床去睡。”
二人一起将曾芸芸扶到床上躺好,肖平还是没有睡意,便道:“母亲,我想问你个事情。”
程念看到灯下的儿子已经长高了许多,尤其是眉眼之间,比过去多了许多灵气,心下十分欢喜。她问:“什么事情?”她明显能够感受出儿子有些严肃和郑重。
“父亲失踪之前,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说着,肖平找了张椅子坐下。
程念一边摇着扇子为曾芸芸扇风,一边思索。她没有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既然问了,她觉得自己就要好好回答。
“你父亲失踪前,经常发呆,或者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写写抄抄。不过那段时间雨水多,我以为他是烦闷了。”程念道。
“有没有人来找过父亲呢?”肖平问。
“你父亲那段时间来往的,都是平日里经常往来的几个文友。”程念皱着眉头。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出现过,或者是特殊的事情发生?”肖平继续问。这些问题的逻辑都来自曾芸芸。
“我想想……”程念开始冥思苦想,肖平也不催她。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父亲失踪前大约半个月,一天傍晚,有个穿蓑衣的人冒雨来找他。他们站在院内的雨中聊了很久,就是不进屋。后来,那人就离开了。再往后几天,你父亲有时候会外出,却很少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偶尔我问起,他就说去见个朋友。”程念终于想出来了点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这些内容,程念想不出别的了。
此时,大多数人都酣睡着。当然,也有失眠的,比如肖平和陈知县。这二人思绪的线索,都源自曾芸芸。
不过,深藏功与名的曾芸芸这晚却睡得很好,她还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吃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