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 / 2)
皇帝对太后其实十分依恋,太后越是偏爱他那同母的六弟见泽,皇帝对母爱就越渴望,奈何太后先是身份低微不能亲自抚养他、后来心思又都给幼子见泽占了去,皇帝求而不得,却待太后越发孝顺,除了万贵妃一事上,几乎言听计从,便是那样违背先帝遗命之事,他也觉得不妥,但给太后一病一哭,到底硬着头皮在朝堂上提了,虽是最终因扛不住群臣哭谏文华门,不曾让太后彻底如愿,他也是真尽力了。
但方才在太后病倒的消息传来前,万贵妃才和他说起那可怜早夭的长子……
皇帝虽性子弱了些,手底下的锦衣卫东厂人却并非都是吃干饭的。当年他为何病得那么巧,又为何阿万才去照看了他一天半,回来时原本健壮活泼都会翻身了的长子就没了……他也不是全没点儿底的。但孩儿已经没了,母亲却还是母亲,他也不敢和阿万说……
可忽然之间,皇帝对于去清宁宫的事情,很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不管如何孝顺,他终归不是母后心里最要紧的。
六弟没出生时,父皇的宠爱比他重要;六弟出生之后,六弟也比他重要;到了现在,原来一个周家族亲,就已经比他身为皇帝的面子重要了……
阿万方才还笑着和他说太后身子越发好了,一整个冬天都没犯病,昨儿御医去请脉,说是十分健壮,让他只管放心;结果一转眼,就说病!
上太后尊位时,嫡母要与父皇合葬时,她也是这么病!
皇帝叹了口气,他觉得脚上忽然像坠了千斤铁球似的,让他迈不动步,但太后病了,还特特报到永宁宫,他不管心里怎么想,总不能不去探望一二。
却是万贵妃心疼他,看他脸色有些白,忙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深儿前些时候可才小病过一回,御医还和我说莫让你太操心劳力了呢!我偏和你说那个,白惹一场闲气!”又关心搀着他:“可是又头晕得很?我让人传御医来看看,太后那儿你不必操心,我顾好了你,就去看看她——再命人将柏贤妃也叫上,把祐极也带去,她看到大孙子,那心情准保就好了!”
皇帝看她提起朱祐极时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心里越发怜她,便又越发愧疚、甚至一想起清宁宫就隐隐有些愤懑,便顺势躺了下来:“劳累阿万了,我总是没用,身子没用,连母后那儿也要你帮我周全……”
万贵妃拍拍他的手:“说什么呢?你是我带大的,又是我的夫君,我不顾着你,还能顾着谁去?”又劝他:“别担心,太后不过一时心里转不过弯来,等见了孙子心里高兴,自然也就好了……”
当日在景帝手下,周太后虽是皇帝生母,到底只是嫔妾之流,景帝也不屑为难她,她的日子过得就算不如英宗在位时,可也比皇帝这个让景帝刺眼刺心的前太子舒服多了,起码不像皇帝这样落得一身大大小小的毛病。别说她这次是不是真的气病了还有待商榷,便是真的,也比皇帝容易好得多——只要她肯好……
这些事万贵妃也不提,但皇帝岂能不明白?因此叹息一声,到底没坚持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太后皇帝先后都给气病了的消息,就传得内宫外朝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