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七章(修)(1 / 2)
宴堂内四?下寂然,众人皆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向?朱南羡见?礼。
马少卿跪伏在地,抖得如筛糠一般,反是曾友谅拿出了倒履相迎的风范,斟了一杯酒递给马少卿,笑道:“少卿今日好大的脸面,连十三殿下都肯赏光满月酒,少卿还不赶紧敬殿下一杯?”
马少卿抬起眼,双目空洞地看着曾友谅,终于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局,他原以为自己是设局者,不曾想竟是局中一招死?棋。
酒盏已不容置疑地递到他眼前,马少卿的八字胡颤了一颤,接过酒盏高举着向?朱南羡拜下。
朱南羡犹疑了一下,正要去接,不妨怀里的苏晋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别喝。”
寻月楼的老鸨是饵,她苏时雨也是饵,那么引来的十三殿下,便是这一场局要捕的鱼了。
这么大一条鱼,若不能尽早除之,只?怕会?被反扑致死?,他们递给朱南羡的这杯酒,谁知里头?搁了些什么。
朱南羡反应过来,沉默不言地拿披风的兜帽罩住苏晋的脸,拉过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府外走去,抛下一句:“不必了,本王吃不惯。”
已近子夜时分,街头?巷陌如死?寂一般。
朱南羡带着苏晋飞快地往随宫的方向?走去,疾步而行带起夜风拂面,竟凉得渗人。
苏晋的脑子急速转动着。
以方才的情形来看,马少卿必是被蒙在鼓里的一枚棋子,是这一场局的替罪羊。
大概是有人告诉他,要以满月酒作局,以寻月楼老鸨作饵诱杀苏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局,真正要诱杀的人竟是十三殿下。
这也解释了为何在马府后厨帮忙的是两波人,那一波从府外请来的,应当就是真正的设局人安插在马府,表面上帮忙摆宴,实?际上是给十三殿下备毒酒的。
难怪方才马少卿见?了朱南羡一副面若死?灰的形容。
诱杀一名知事算不得什么,可若诱杀了嫡皇子,那便是诛九族的死?罪了。
可这设局者究竟是谁,竟如此胆大妄为地要诱杀一名皇子呢?
苏晋想到这里,脑中“嗡”地一鸣——景元帝年迈,各皇子用藩自重,他们肯服景元帝却未必肯臣服于即将登基的太子,而朱南羡是太子胞弟,手?握金吾卫领兵权,不早日除之而后快更待何时?
苏晋脚步一顿,沉声?叫了一句:“殿下!”
朱南羡回过头?来,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只?道:“你放心,本王一定护你周全。”
苏晋摇了摇头?,问道:“殿下出行,身旁应当会?跟几个暗卫,现在殿下是不是察觉不到这几名暗卫的声?息了?”
朱南羡一怔,垂眸没有答话?,握住苏晋的手?更紧了紧,似是想让她宽心。
苏晋却道:“不能往前了。”
她在长街站定,往四?下看去,周遭悄然无声?,静谧的月色打在青砖墙瓦,不时反照出一道冷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刀兵的锋稍。
苏晋低声?道:“殿下,你知道他们为何迟迟不动手?吗?”她沉了一口气,抬目望北,看向?长街尽头?:“再往前,就是四?殿下的府邸了。”
四?王封藩北平,手?握神州北部?咽喉,若能在四?王府前杀了十三皇子,将这脏水往其身上一泼,岂不一石二鸟?
朱南羡一默,又拉着苏晋往东走,想绕路回宫。
苏晋又摇了摇头?:“也去不得。”
她一直怀疑之前的仕子闹事背后有人怂恿,后来回当日种种,并不是没有端倪可寻的。
闹事之时,朱雀巷沸反盈天,南城兵马司独木难支,形势艰难,而离城南最近的东西二城兵马司却迟迟没有赶来。
苏晋问其故,南城兵马指挥使覃照林的原话?是,东西二城兵马司在路上与暴匪干起来了。
而今细究起来,京师再乱,怎么会?有暴匪能拦了兵马司的路?
八成是这两个兵马司早已被有心人收买,想刻意放任流之,让事态闹大吧。
今日之局,是仕子案的后续,是藏在仕子案背后的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东西二城兵马司既为他所驱使,那么往西往东走,必定有两城兵马司拦路。
苏晋没作解释,朱南羡已明白过来,他道:“那我们往南走,覃照林是左谦的人。”
苏晋拽住朱南羡的手?道:“他们既然精心设了这个局,那一定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是左将军的人,那他的手?下呢,或者还有没有别人埋伏?”她一顿,松开朱南羡的手?,望向?这浓夜之中唯一燃着灯火的地方,“殿下,你听我说,还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微臣虽未猜出这布局人究竟是谁,但曾家叔侄二人必定脱不了干系,他们想拿马少卿做替死?鬼洗清自己的嫌疑,那便不能少了证人。所以这宴堂里,必定还有第三类人,他们毫不知情,是当真来作客的,倘若方才殿下接了毒酒,他们恰好可证明酒席是马少卿摆的,酒水是马少卿备的,而这杯毒酒,是马少卿递给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