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裹了糖衣的玻璃渣（1 / 2）

黑死牟沉默着没有给他的胞弟任何回?应。

“兄长,您不高兴吗？”继国缘一亲昵地走上前，之前失控的情?绪终于都收敛了，他这时候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小孩子。

想要兄长的表扬和肯定,哪怕现在的继国缘一能清楚地感知到兄长的情?绪，他也还?是想要得到糖果,掺了玻璃渣的糖果也可以,含在嘴里融化之后会划破喉舌也没关系，吞咽进肚腹里之后要搅烂脏腑也甘之如饴。

毕竟那是糖果啊，是其他孩子都天然能够得到的甜蜜奖赏。

“够了,继国缘一,过?家家的游戏早就该结束了。”黑死牟一贯是缺少表情的，此刻的无表情却透着疲倦和麻木,还?有已经不堪重负的茫然。

不会有糖果的,哪怕掺了玻璃渣的糖果都只能是奢望,留给继国缘一的只会是刀片和钢针。

“您以前会叫我缘一。”

难道只有傻子才可以得到甜蜜奖赏吗？

还?是说那是小时候才会有的特权？

缘一按住了黑死牟的肩膀，直直地看进对方的眼睛：“兄长,家人在一起才会幸福,不然您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既然那个世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您看,我把月彦也带进来了。”

因为被按住肩膀的原因,黑死牟没有办法偏过头躲开胞弟的注视,他立刻闭上眼睛,好规避掉缘一灼热的视线。

“......你以为自己是神明吗？”他问。

“兄长不是一直把我当作神明吗？我只是成为了兄长希望的样子,还?是说兄长现在也想我死，就像月彦想我死一样。”

“不。”黑死牟下?意识反驳，他从来没有想缘一死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要降生。”

继国缘一呼吸一窒，松开了手，瞳孔里燃烧的火焰变得微茫了起来，他以为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但?....无论如何?都不满足，也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幸福的况味，只有一片茫然的空洞在扩散，想象中的幸福和温暖正被深不见底的黑洞给吞噬殆尽。

“这就是兄长真实?的期望啊。”继国缘一能够感知到，这就是真实?，也是他一直尊敬憧憬的兄长的心声，是兄长所认定的最好的情?况，为什么会这样呢，继国缘一不自觉地转向了旁边的恶鬼。

他想要得到答案。

“呀，你腐烂了呢。”我轻巧地说，大概是因为黑死牟在身边的缘故吧，之前的慌措都淡漠了。

他没有问出想问的问题，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我没有给他解惑的理由也没有他想要的答案，继国缘一绝望痛苦挣扎的样子是多么的有趣，尤其是当他转换了折磨对象的时候。

“兄长，我把田口带过?来了。”继国缘一又露出了那副渴求表扬认可的表情，就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一切都倒置错误的前提下?，他是不可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任何东西的。

黑死牟理所当然地没有给予肯定，就连回?答都吝啬说出口，但?继国缘一还?在殷切地想方设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认真地说：“就是从前经常向您请教剑术和呼吸法的那个少年。”

田口。

黑死牟记得他，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重要的伙伴，也是自己把作为他师傅的风柱的手砍断：“继国缘一，你是真的完全不懂人心，还?是你原本就想要报复我？”

“不是的，我想要给您幸福。”说到幸福这个词的时候，缘一赫灼的眼睛里重新闪耀了起来，极温柔地凝视着兄长，“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总有一天什么都会有的。”

“我会把琲世带进来，还?有其他的同族都带进来，让他们不用在那个世界艰难地活着，不用害怕阳光，也不用担心因为食欲而伤害重要的人。如果有痛苦的记忆，那就让月彦把他们的过?去抹消掉，这样大家就都能获得幸福了。”

病态，扭曲，偏执，黑死牟从不知道自己的胞弟是如此的可怕，但?他这次没有再闪避开视线了，如果这是降生伊始就注定的事情?，那就这样吧，顺从命运的安排吧，之所以会到现在这一步不也正是因为自己对命运的挣扎和不驯吗。

“......如果你认为可以的话，缘一。”黑死牟轻声说。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像是牝鹿一样驯服地任由自己的胞弟支配。

而?继国缘一终于得到了那颗玻璃渣外边裹了糖衣的玻璃糖，他好似心满意足地笑了：“兄长，原来这就是贪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