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托付(1 / 2)
病房里静得只听见大少粗重的?呼吸声。他伸出舌舔了舔上下唇,见状,叶萱倒了杯温开水,用棉棒蘸着喂入他嘴里。
“我想坐起来。”他哑声说。
“还是躺着吧,不要太激动,否则我就不敢说下去了。”她很耐心很细致地蘸了水一遍遍地喂给他喝,“我当时没说,一来是因为骨子里还是蛮迷信,觉得这些?话不吉利;二来,我怕你笑话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生死相随吗?”
觉着他的?喘气声冒了出来,叶萱放下棉棒,伸手轻揉着他的?胸口:“说好不激动的。要不,你再睡会?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他用那只没打点滴的?手握住她的手,努力平息着呼吸说:“不睡。你继续说,我要听。”
“好,继续说,我曾经以为自己很平凡,也只会拥有一份平凡的生活,自从认识了你,这才醒悟自己有多仰慕成功。我依恋你的?睿智,渴盼与你站在权力与欲望的?巅峰并肩作战,这一路走来,当中的误会、猜疑、阴谋,早已经合在我们俩共同的?目标中完成了它应有的?丰满。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本就是这样、就该这样!
我是有些?笨,到现在才懂;你其实早就明白,可你不告诉我。你以为还我一份平庸的生活就是爱我吗?硬生生地把我推给一个凡夫俗子就是成全吗?瑁,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早已不平凡,也不可能再回到平凡!”
她从从容容将这番在心里辗转了无?数遍的?话说完。自桌上抽张纸,拭去他鬓角的?水珠:“你哭了!妈妈说一个男人只会爱极了那个女人才会为她流泪。”
“不许告诉别人!”
叶萱湿着眼笑了起来:“再不要把我推开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几头跑着有多辛苦,最惨的是晚上一个人孤伶伶睡觉,伤心得枕套都给哭湿了好几个。”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我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只怕,能给你的?幸福,远远抵不过痛苦。”
“那你就乖乖地,叫吃就吃,叫睡就睡,不要想太多,也不要瞎折腾,努力让我们的有生之年丰满而又幸福。全靠你了!”说完,叶萱俯过身,吻合上他的?眼睛。
大少睁眼。她笑笑,又为他吻合上眼睛:“半夜三更的,就算你想浪漫,也得看我还有没有精气神呵!睡吧,等?你睡下了,我也要去睡了。”
听完这话,大少刚睁开眼,眨了眨,乖乖地闭上了。也是累的?原因,他很快便睡着了。
叶萱数着他粗促的?哮鸣声,直至天亮。
次日的会诊会,陈先生没再避着叶萱,甚至,他只带了叶萱去。
加上顾教授,共四位专科教授级别大夫,轮流给他二人讲解着大少的?各张拍片或病检报告。完毕,相对陈先生已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大家齐齐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表情沉静的?叶萱。
她双手环抱着手臂:“你们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下一次病发就会导致死亡?”
教授们颌首。
“如果做手术,成功率是50%?”
教授们相互望了望,点点头。
“还有没有更好、更有把握的治疗方案?或是,国外……?”陈先生颤动着嘴唇问。
顾教授指着叶萱:“与国外专科医院的交流工作叶小姐大都有参与,她应该是非常清楚的?,现在已经到了非作决定不可的时候了。对了,叶小姐,高奔已经按你的?要求与刘瀚森医生的?助手在联系他的?档期了,如果真能请到这位台湾知名教授主刀,成功率还可以高一些?。”
“谢谢!”叶萱哑声说。
陈先生震惊地看她一眼,原来,她不仅什么都知道,还独自撑顶下了一切!却依旧,沉静得如汪清泉,按着既定的?溪道流淌,不管途中有任何阻挡。
“做手术吧?”她轻声问向陈先生,语气里却有不容反驳的?坚定。生死关头,她无惮无忌。
陈先生放下所有的?忧虑、恐惧、怀疑,点点头:“阿瑁那里……?”
“我去跟他说。不过,有一点要请大家帮忙,他的?病况,也就仅限于今天在座的?诸位清楚,特别是我们家属这边,”叶萱望向陈先生,“所谓保守治疗与手术的成功率,请一定不要告诉阿瑁。”
就这么定了,手术治疗。
快开春了,阳光已越来越不吝露面。叶萱卷起整幅窗帘,让光线透过玻璃窗暖暖地晒在大少?的?病床上。刚给他擦过身子,见着他精神尚可,便塞了个垫枕在他背上,扶着他坐在阳光里。
“DoctorJoneLiu(刘瀚生医生)给我做手术?”大少倚着垫枕,懒懒地笑着说,“那人是台湾有名的?‘刘一刀’,可是得先说清楚,我这人最怕谁在我身上动刀动枪的,既然避不掉了,那就只准动一刀的?,要敢有多,等?我好了不拆了他招牌才怪!”
叶萱听得他声音里没带上几分气力,心晓身子虚弱的缘故,也不敢逗着他多说话,只是带着笑轻轻地自脖子始给他按揉肌肉。
“什么时候做?”
“后天。”
“那你下午帮我把游律师、谢律师、欧阳珊叫来吧。”
叶萱按摩的手略一滞:“普通手术而已,叫他们来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无?论是家庭还是公司,该你的?,我想做在前面,”见叶萱要插话,大少抢着又说,“等?我一出院,我们就大婚,我答应你!别的,你答应我。”
她想了想,耸耸肩:“随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这月‘客人’没有来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