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番外(1 / 2)
“快点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沈瑶对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急切的催到,这是她的女儿--
念柔。
念柔却像是没听见,把饭倒了,碗卡在头上玩。
成年人的奔溃只在一瞬间。
沈瑶怒了,既为被吞掉的时间,也为忽然多出来的额外清洗工作,忍不住一巴掌拍上念柔的屁股。
小孩哭一般都是用足了力,尖且细,屋子里上夜班回来的男人被吵醒,男性特有的浑厚嗓音穿破虚掩的门传来:
“你怎么连个孩子都哄不好?你到底有什么用……烦死了,快让她别哭了……”
按早些年的沈瑶,自命不凡,是绝不会被人指着骂的,但这些年清贫的生活已经磨去了她的菱角。
她奔溃,无助,不忿的时候太多,麻木了,习惯了。
那年她楼上跳下来,摔断了一只腿,又因为犯罪,被学校开除学籍。
从沈家高傲的大小姐,跌落成地上的泥,真正的任人践踏。
别人知道她坐过牢,看向她的微妙的眼神,一度让她想死。
但已经死过一次,直面过死亡的人,是没有勇气再?死一次的。
她远走她乡,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城市。
女人的美貌,多半要靠花高档的化妆品,昂贵的衣服,轻松的生活来维持。
残了一条腿,没有学历的她,一贫如洗,原本出挑的五官气质,因为历经沧桑,甚至不如大街上随便走的路人。
她当然不爱自己的丈夫,甚至瞧不上他的粗俗,无知。
但,谁又瞧的上她这个少一条腿的劳改犯?
一个人生活真的太难了,她轻易的就嫁给?他了。
她憎恶他,却又依靠他。
他在城里连房子也没有,酒席只得回丈夫老家办。
她记得那天下着细雨。
黑黑的土地泥泞粘在脚下。
婚纱是在网上淘的,两百块钱,她一直尽力拖起裙尾,却还是溅到星星点点的泥点。
就像她的人生,已经沾满了污点一样。
简陋油腻的帐篷下,一村子的老头老太太围坐在一起吃酒席。
她公公婆婆乐呵呵的数着随礼钱。
丈夫被人村里的人围着灌酒。
粗俗的举止,脏乱差的环境,让她从里到外的厌恶。
那天,她状都哭花了。
但,谁也不在意她。
谁会在意她的心情呢?
没有!
最疼爱她的妈妈,已经和她形同陌路。
那一天她终于真切的认识到,农村和沈家之间,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以前,她总觉得沈檀能迅速接受在沈家的生活,是因为她是从贫穷走向富贵,她心里自然平衡。
而她,是从巅峰走向衰落,从万人捧走向万人唾。
她之所以能赢过自己,是因为她的道路比自己好走。
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那些年代替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糟心人生。
她能毫无芥蒂的接受沈知霖,苏柔养着自己,需要多宽广的心胸。
相比起自己受的那点子阴阳怪气的冷言冷语,都是小巫见大巫。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啊!
她自以为聪明,看透所有人。
把真心疼爱自己的沈知霖和苏柔往火坑里推。
到处和一帮狼交易。
被沈睿打,被楚佑摆一道,最后被沈知远和叶诗蕙联合耍弄,废了一条腿,进了大牢。
她原本光明璀璨的人生啊!
她现如今才知道,沈氏旗下随便一家子公司,年薪几百万的高管,是多么高的社会地位,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她当年不放在眼里,如今,做了一名社畜才知道,钱是多么难挣!
她后来自学了本科学历,大公司进不去,芝麻大的小公司,事多,钱少,上司还拽的跟二五八万是的。
他能天天拿着手?表站门口,记上班迟到的人,差一秒都不行。
业绩哪天差一点,指着鼻子骂你没用。
天天念一些让人作呕的洗脑鸡汤。
后来她是在受不了了,辞职在家开淘宝店,每日熬到凌晨两点睡,一个月也就万把块钱收入。
曾经零花都不止这点。
加上丈夫的工资,去了房租,开销,一家子省吃俭用,却依然买不起一套八十平米的小房子。
头两年,和丈夫感情也还算不错。
直到那天,他哥哥邱子明把已经瘫了的王采花强行扔到他们家。
当年苏柔的话一语成戗。
邱子明这些年游手?好闲,王采花从没享过他一天福。
在她出了车祸之后,他拿了赔偿款逍遥,却把王采花扔给?了她。
沈知霖已经收回了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断绝关系书,牵回了她的户口,在法律上,她有义务。
她恨的牙痒痒,可是邱子明死猪不怕开水烫,压根不管。
后来,邱子明赌博欠了很多钱跑路,老婆也早跑了。
人越大,心越软。
她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不过两岁的邱小鹏,那么小的孩子,留着眼泪可怜兮兮的叫她姑姑,最终没忍心扔出去。
多养了两个人,家里又不富裕,丈夫如何能接受?
每日里骂骂咧咧,好在也没把人撵出去。
再?后来,她自己生了女儿。
沈瑶生了孩子才切身体验到苏柔当年为她付出了多少。
每一个死命撑起眼皮给孩子喂奶的深夜,抱着生病孩子在医院无助的深夜,被孩子的调皮气到想哭的瞬间……
那些时刻,她总能想到童年坐在苏柔腿上撒娇的样子。
她坐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学习的样子。
她生病,苏柔给?她喂饭的样子……
随着年龄增大,那些遗忘的童年片段愈发清晰。
有一次,她看见?邱小鹏背着自己欺负她女儿。
当时,她第一次狠狠揍了邱小鹏,甚至想把邱小鹏捻出这个家,不管他的死活。
那个时候,她已经养了邱小鹏五年了!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来,当年苏柔得知自己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奔溃的样子。
那时候,她心里有多难过!
而当年的她,又在做什么?
何曾理解过她一丁点为人母的纠结,心痛。她伤透了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