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宦海起波澜(下)(1 / 2)
京城,荣国府
收到了儿子的来信,贾赦匆匆来到荣禧堂,将信交给贾母阅看,小心道:“母亲您看,太子储位是不是有些不稳当?元春又已进了宫,这——”
元春的进宫可以说是荣国府上下甚至是元春自己的期望,可惜他们早前谋划的是太子东宫的女官位置,临时改道易辙,结果自然不会美好,也许会分配到不受宠嫔妃或公主的宫殿去。
太子在江南的势力竟去了十之七八?!贾母震惊之后也拿不定主意了,沉吟良久才道:“打点得好好的,临时反悔惹人侧目,不若依先前说的,还是分配到东宫,不过负责的工作可以变动一下,奉茶奉仪的位置争的人多,就说我们退一步,选个打理书室的职位,也合了元春的爱好。”
贾赦没动,说到底他会来报告贾母一声,一是为了表示贾琏去扬州对贾家还是有好处的,希望母亲不要总拿着这个说事,要贾琏回来;二来,荣宁二国府向来明面支持太子,太子储位稳不稳也关系到荣宁二府的将来,而自己才是这府里袭了爵的主子,好坏都得担着。
“老太太,万一太子真出了什么事,那元儿……”王夫人还是很紧张女儿的,精心培养了十几年,期望着她真的命里有福给自己带来尊贵荣耀,怎么能还没开始就折了去。
“太子还好好的,别听风就是雨!”贾政就是再迂腐也知道出尔反尔之事不可做,放在主子眼里那也跟不忠没两样了。
“好了!老二家的别动不动就惊惊咋咋地,没了当家太太的模样。这万一没事呢?皇上惯来优容太子,说不定这次会做些补偿。”贾母看着长子闷声不吭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堵,看着贾政的眼光也就格外慈爱。
话是这么说,可京中谁不知道皇上越来越宠爱甄妃了,连她所生的九皇子也是格外看重,甄家在江南也是赫赫扬扬,连督抚也不敢撄其锋芒……这样的权势,说不得真能趁着太子势微在储位上改弦易辙。
“政儿赶紧先办了这事,有需要让东府的珍儿也搭把手,一笔跑不出两个贾字,将来元春出息了他们也沾光。我寻个时间再给甄太君送封信,请她帮帮忙,万一太子保不住了,也得将元春救出来!”
“是。”
看着贾政肃然而应的模样,贾母心中又是一叹,这个儿子又孝顺又会读书,可惜圣贤书读太过了,不懂得权术变幻,为官任事也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不过总比老大好,在自己面前虽也应应喏喏,到底是先婆婆养大的与自己感情不亲,又纨绔好色,没什么担当。可惜老爷逝世前不听自己的意见,坚持长子承爵……
之后几天,贾母积极联络老亲和往来亲密的勋爵世家,成功将元春分到了太子东宫的书室担任女官,并在之后得到了元春送出来的消息,说太子最近脾气喜怒不定,整个东宫气氛诡异。
没等贾母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又听到太子被斥,令闭宫思过。
没有理由的斥责,更让人觉得不安。
贾母让元春不要轻举妄动,果断地给甄家送去了一笔银两,希望借甄妃之力将元春调出东宫。贾母喊了贾赦贾政商量,觉得不能再绑死在太子这条船上,而目前的形势,除了太子还有哪个皇子比得上九皇子得宠呢?
二皇子虽为贤妃所出,在朝中也颇有礼贤下士之名,但外家实力不行,在清流中虽也有些名声,到底不如太子既占了正统的名义又有南北文人世家支持,财力权势更不能与霸踞江南的甄家相比了。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太子给庆旸帝奉上了亲手抄写的十几部经书,庆旸帝一看,有《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妙法莲华经》……想起难产早逝的元后心中一软,便解了他的宫禁。
荣国府以为太子平安度过难关,对已将元春调出东宫到了甄妃身边服侍一事感到可惜,贾赦摇着儿子亲手制做的精美桃骨扇哼哧了一声,出门与有共同爱好的朋友鉴赏古董字画去了。
说来也怪,自他收到这把雕工精美无比的桃骨扇,带在身边时不时把玩之后,□□之心慢慢淡了下来,介日出门与人邀游鉴古,倒觉得身心清静欢快许多。脑袋一清楚,便想着为远在扬州的唯一嫡子多谋划一些,一笔一笔的银钱不当回事地寄了去,看得王夫人肉痛不已,待说“小孩子家家的哪使得了这么多银子”时就被贾赦冷笑着驳回:“二弟妹怎么不说元春侄女花了公中多少银两?”
正愁没机会理论呢,她到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荣国府为了元春进宫打点的银子、送的礼已经超过整个荣国府一年的吃穿花费了。理论起来王夫人自然心虚:“元春进宫还不是为了咱们阖府的将来……”
“将来怎么样那可难说!别成了无底洞就好。这荣国府说到底琏儿才是承重嫡孙,他在江南妹妹妹夫处难道不吃不穿不与人交际?靠那一个月几两银子的月例,你当我儿子是鸟儿养吧?!妹妹和妹夫年节多少礼银过来,咱们府里又回了多少,我心中有数,可不好意思让他们连琏儿的应酬花费也垫付!”
原来还有些敲打贾赦意思的贾母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是偏心二房,以荣国府的名义给二房谋划,等贾珠元春宝玉他们出息了,二房也就起来了。可是大房才是荣国府正经袭爵的人,若由着王氏私下损公肥私打压大房太过,闹得兄弟反目,也不是自己的本衷。何况王氏还暗中截了府里与敏儿往来的年节礼……或许还有别家的?
想到这里,贾母心中打了个转儿,满眼不能置信地瞪着王夫人,咬牙道:“除了敏儿的年节礼,还有没有别家的?”
贾母积年的威慑,吃人的目光,教王夫人心头一阵瑟缩,却不知她强自的镇定在贾母眼里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