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花园（2 / 2）

黄毛三号翻白眼：“咋，你有本事我送花的时候你别来。”刘行不说话了。来嘛，肯定是要来的。

他偷偷看了雍馥一眼。雍馥正回屋拿剪刀，这会儿背对着这边。

哪怕穿着最简单普通的黑T恤，背影还是能一眼就看出窈窕来。领口宽松，露出一圈白净皮肤，脖颈修长，阳光下有种瓷器般的温润感。

刘行还是头一次在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人。长眉杏眼，乌发如云，像画卷里走出来的姑娘，笑起来让人移不开目光。而且不仅是漂亮，她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静谧的气质。

刘行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感觉很远……与旁人有莫名的距离感。明明你们站得很近，但她那双眼睛望着你，偏偏像云雾中的月亮，神秘又遥远。

猝不及防见到雍馥，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来岁，那个会特地绕很远的路跑到漂亮女同学家楼下的年纪。成天脑子里想的就是约她出来，出去玩或者仅仅只是一起走一段路，什么都好。

包裹送到，黄毛三兄弟又硬生生在雍馥家院子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走。雍馥趁这个机会把耕地机还给了他们，省了再多跑一趟。

她在院子里把所有的包裹拆掉，又回屋子里继续收拾打扫。

最大的包裹是一张沙发。

老屋子里原本的沙发很老了，木头打的框架里填上棉芯做成的，上面铺着黄绿色的棉布。不那么软，架子也朽旧了，坐上去咯吱咯吱响。所以雍馥买了一块白白胖胖的懒人沙发回来——那种正式的新沙发她暂时没有那么多闲余资金去买。反正家里也没有别的人住。

雍馥把旧沙发拆了，连同客厅里的大桌子、电视、电视柜等一并拖进杂物间放着。然后扫地，拖地，把新沙发放进来，又从后院搬了张高度合适的矮桌过来。

客厅变得空荡了。黄澄澄的灯泡挂在顶梁上，一摇一摇地晃。

天色暗了，月光温柔。老屋子的房梁上挂着用来悬挂东西的麦秆串儿，上面曾经挂过辣椒、柿子、腌肉。但现在，它是空荡荡的，随风簌簌颤动，在夜空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雍馥坐在客厅正中的新沙发里，伏在桌案前画图纸。灯光比较暗，必须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雍馥在某宝上挑了新的灯，但需要换过屋里过于老旧的电路系统才能用。

随着铅笔划在纸面的沙沙声，老院子的轮廓渐渐显出雏形。雍馥把手机放在手边，有时画，有时停下来，拿着手机翻看、思索。页面上是一些视频和图片页面，是雍馥搜出来的觉得漂亮的花园和院子，作为她自己院子的参考。

墙角种什么呢？七里香？白蔷薇？白玫瑰？雍馥将待定的选项写在图上的对应位置。她想要一片开满白色花朵的墙。

院子里种什么呢？近两亩地，可以建一个亭子，再挖一个小水渠。剩下的地可以种矢车菊，狗尾草，马鞭草，狐尾草，松果菊，针茅，铁线莲，喜林草，薰衣草，无尽夏，百子莲，铃兰，芍药，洋甘菊，风车茉莉，天蓝尖瓣木，郁金香，洋桔梗……

在雍馥的速写本旁边，放着一个牛皮纸的笔记本。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老/习/惯，喜欢把待做的、重要的事项用笔记下来。本子上最新的一行，正写着“明天去找人换电路”。

雍馥翻开新的一页，写上标题“院中待选植物”。然后把自己想到的、看到的花草都写上去，一边查资料一边一点一点逐条完善。美丽的花草太多了，而且光是其中一种，比如玫瑰、月季，就有无数的颜色与品种。再考虑生长环境，要做的工作数不胜数。

但雍馥并不觉得烦躁，相反，想到正在亲手设计、耕耘、种植和建造自己的院子，她感到一种由衷的愉悦。

通往庭院的门半合着，吹进来的风里带着湿润的泥土味道。这种味道让人觉得沉静、安心，几乎驱散了那些总在雍馥脑子里震个不停的那种紧迫感。

今日充实，而明日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