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2 / 2)
好像原书里,压根就没提到这个人,连谢遇随被温辙送给柔然,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奚昭搬着滚烫的沸水进来,她往床上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我晕血。”
“哎呀,”魏轻岳脸色绯红,她以袖掩面,娇嗔道,“你怎么不告诉人家这副场面,这、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我怎么还嫁的出去呀!”
“闭嘴吧!你还有空想这些!”奚昭白了她一眼,“这可是触犯……要是被世人知道,不是嫁不嫁出去的问题,我们俩要被砍头!”
奚昭一把拉住魏轻岳的手,把她扯出门,魏轻岳不甘心地回头,终究坳不过奚昭的铁掌。
屋内陷入一片安静,有妘千里这尊凶神坐在旁边,邢大夫无比老实,他用春蚕丝和烧过的针,为谢遇随缝上伤口。再清理剩下的小创口。
妘千里手中转着一把小匕首,盯着谢遇随的脸,无论如何,这人是她们最大的屏障,不能放弃他。
她记得很清楚,谢遇随的身份是武帝嫡孙,武帝立下的太子瑛文武双全,只是武帝一时昏聩,听信谗言,以为太子造反。
太子被一杯毒酒逼死,武帝后来知道真相,悔不当初,为太子平反。武帝病逝后,帝京门阀借由此事互相攻讦,宫廷政变一轮又一轮,等到朝中动向平定,太皇太后和权臣四处寻找太子瑛血脉下落。
妘千里只知道去年武帝大崩,天下缟素披身,但现在帝京局势进展到哪一步了,她还真不太清楚。
不管怎样,谢遇随的身份是张王牌,二十万大军和柔然铁骑的威力下,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这位大反派的人心所向了。
刀光剑影里,谢遇随在少女的背上陷入昏迷,他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从他十二岁时起,把他拽回令他无比痛苦的那天,他看见父王喝下了那杯酒,从口鼻间流出大量的鲜血。他眼睛被母妃蒙上,母妃温柔的声音带着颤抖,在他耳畔不停地念:“别怕。”
“别怕。”
“别怕。”
车轱辘声响盖过母妃的声音,他被母妃送到了云家,隔着一道门,他听见母妃含着痛苦的声音翻来覆去,巨物撞击大门的声响传来,他透过缝隙,一侧是气势汹汹的兵卒,一侧是持着剑的母妃,雪白的脖颈间涌出大量的鲜血。
谢遇随本来以为这是谷底,但往后的日子,他真切的知道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武帝威势前,母妃的家族云家自身不保,唯恐护不住太子遗孤。把他送到檀州,檀州节度使温辙与云家交好,亦与太子有故,曾任太子少师。
他被送到了檀州,节度使对他照顾有加,对外宣称把独女许配给他。却在某一日,谈论起天下第一山门玄天门大比,谢遇随闻弦歌知雅意,自请代老师去玄天门一观。
看过门派大比后的夜晚,他饮下茶水,昏昏沉沉,他知晓茶中有药,刚拔出剑,温辙派给他护送他的亲信目露凶光。
谢遇随持剑斩杀他,走出门外,一身紫衣的玄天门掌门静候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再次醒来,像是被刀剑绞杀过一遍又一遍,他尝试调起真气,丹田空空如也,身上传来的巨大的痛楚和残酷现实让他神魂几近崩溃,偏偏耳畔有一道凉凉的声音不停在念着他。
“世子殿下,你还记得,熙平三年,你登云雀台时,瞧不起我的样子么?”
他不记得了,云雀台这个名字,他在脑海中回忆搜索,却一无所获。
东陵长天声声怨恨,咬牙切齿,将沉寂数年的怨恨一朝倾泻而出,化成实质的伤口,落在他身上。
一股股血迹,在水域中漫开。
在水池里,他对他百般凌虐,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睁开眼却失望地发现还活着。
“世子殿下,你这幅容貌,你该庆幸,我不喜欢男人。”
这些话语成为他的梦魇,但这远远不止。三天之后,他被带到车上,长途跋涉一个月,身处异族草原。
柔然与大燕血海深仇,席上让他吟诗作对吹笛,若是吹得好了,有赏。谢遇随不从,兜头被泼酒水,被人拽出去暴打。
他习惯了,被打是常事。甚至被人敲碎手指,毁去面容时,他以为会在极致的痛苦中被逼疯,却发现自己已经麻木了。
只是在吊着被打,捱苦受冻时,总有一个从大燕掳掠来的哑巴农妇对他伸出手,她地位卑微,费劲地省下一点干净的水,和一点干粮,给谢遇随。
他曾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农妇连比带画,他知道她也有个与他一般大的儿子,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柔然人杀掉,头颅挂在马上充当战利品。
他也曾与她开玩笑,说倘若自己登基为帝,定会为她报血海深仇,杀尽柔然人。农妇只是笑笑。
日复一日,谢遇随渐渐熟悉柔然布防,计划逃跑,却被柔然森严的布防堵回去,他亲眼看见柔然王子指挥士卒进帐篷中,脸上露出残忍快意的笑容。
谢遇随大吼:“不要!是我的错!你要杀杀我!”
“你?”柔然王子微笑道,“又不能真杀了你,怎么折磨你你都无所谓,换种玩法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