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傅靖之被劫(1 / 2)
现在正是徐州会?战打得如火如荼之时,白?辛夷不相信傅靖之会?无缘无故的枪杀上峰。虽然只和?他打过一次照面?,但直觉告诉她,傅靖之不是冲动的人?。
将帅不和?乃兵家大?忌,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傅靖之不会?不知道这些。
但白?辛夷也只是感慨而已,傅靖之是好是坏都和?她没关系,她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白?辛夷回到家时,家里早就吃过了午饭,两个弟弟也去上学了,只有父母和?小弟在家。
“辛夷,你不是去照顾苏小姐了吗,怎么提前回来了?”看见她回来,杨爱娣惊讶地问。
“苏皖的爸爸妈妈提前回来了。”
杨爱娣关切地问:“午饭吃了吗?苏小姐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吃过了,苏皖的身体好些了,很快就能上班了。”
白?辛夷坐下来,将刚才遇见小报童看他可怜,把自?己身上的五块大?洋全给了小报童的事?告诉了白?良杰和?杨爱娣。
“唉,给就给了,要是能救人?一命,也算是积德了。比起那些吃不上饭看不起病的人?家,咱们家好多了,能帮就帮吧。”杨爱娣叹了好几口气,又感叹了一下眼下的世道。
这年头?,人?命真的不值钱,就不说因?为打仗死的人?了,光是因?为看不起病、硬生生熬死的人?都数不清。每每看到那些饿得瘦骨伶仃的孩子,她也是能帮就帮。
白?良杰也感慨世道艰难,他觉得自?己的腿好多了,不想总闲在家靠女儿养,便和?白?辛夷商量:“辛夷,你看爸爸的腿都好了,总不能还闲在家里。爸爸想出去找份差事?做,也能减轻你的负担。”
“再等等吧,这才半年多,等满一年再出去工作。您要是实在觉得闲,就在后门那摆个小杂货摊,省得您走来走去的。”
白?辛夷也觉得白?良杰整天窝在家里不是个事?,出去工作又怕他的腿再出什么事?,眼下的世道太乱了,说不好哪天就被人?打了撞了。
还没等白?良杰说什么,杨爱娣眼睛就猛地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家的后门挨着街面?,就卖点烟卷、洋火。”
白?良杰也赞同女儿的主意,小摊子本?钱不大?,还不用到处跑,多少能挣一点。女儿年纪慢慢大?了,总不能一直在舞厅上班,几个儿子还要上学,都要用钱。
说做就做,白?良杰当即就去了附近的木匠铺子,定做了摊子和?烟箱,只等着小摊开?张了。
对未来有了盼头?,白?良杰沉闷已久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那份好心情,把全家人?都感染了。
晚饭,除了中午的剩菜,杨爱娣又炒了两个菜,还给白?良杰开?了一瓶酒。
白?良杰喝了几杯酒后,整个人?都活泛起来,话也多了,还问了双胞胎兄弟俩的学问。
饭后,又抱着杨爱娣的手臂,说了好多肉麻的话。逗得白?辛夷和?几个弟弟大?笑?不止,把杨爱娣羞得满面?通红。
杨爱娣照顾醉酒的白?良杰,白?辛夷去灶披间洗碗,碰巧沈姑娘也在洗碗。
“沈姑娘,学习上有困难吗?”
年后她帮沈姑娘介绍了一份幼稚园老?师的工作,一个月三十块。沈姑娘经过考虑,决定还是参加护士培训班。做护士虽然辛苦,但收入高,以后还有提升空间。做幼稚园老?师清闲,收入也不错,但没有提升空间。
对这么一个自?强又有主见的姑娘,白?辛夷愿意多关照她。
“没有困难,谢谢白?姐姐的介绍,我下个月就能结业了,等拿了第一个月的薪水,我请白?姐姐吃饭。”
“好的,那我就等着沈姑娘的这顿饭了。对了,你弟弟插班后还习惯吗?”
“有两个白?少爷关照,我弟弟挺开?心的。”
“那就好,以后别?少爷少爷的,就叫他们小祺小庭好了。”
“那白?姐姐也别?叫我沈姑娘了,我叫沈南湘,白?姐姐叫我南湘好了。”
两个年龄相近的姑娘,聊了好大?一会?儿,才各自?回屋。
白?辛夷在家待了一天,回到舞厅上班时,傅靖之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作为曾经风靡上海滩的风云人?物,傅靖之的一举一动都能搅动风云。他枪杀上峰的事?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轰动了上海滩。
白?辛夷早就听人?说过傅靖之其人?,此人?是新军阀傅玉湘最器重的儿子,人?称少帅。凭着过硬的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深受傅家军的爱戴。
热河沦陷,傅玉湘没有接受日本?人?的劝降,而是称病回了上海,傅靖之带着傅家军和?国民军整编,参加了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徐州会?战。
据说,日本?人?在占领上海之后,想以称病在家的傅玉湘相要挟,让傅靖之投降日本?,被傅玉湘“宁愿自?裁也不能失了晚节”的豪言震慑住,就此罢休。
让人?没想到的是,傅靖之竟然会?在国家民族危难之际枪杀自?己的上峰。
小舞池里,十几个舞女和?歌女聚在一起,都在议论这件事?。
“真是可惜了,傅三被押解武汉军事?法庭,恐怕要凶多吉少了。”舞女金翠缓缓吐了一个烟圈,可惜道。
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舞女问:“会?怎么样啊?”
“临阵杀帅,不管结局如何,傅靖之都会?被严惩,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除非那个被他枪杀的军长?是临阵脱逃。”说话的是姚曼卿,她学历高,说出的话文绉绉的。
姚曼卿是新当选的舞国皇后,可她并没有因?此自?满、高高在上,反倒比以前还随和?。
“傅三公子也是想不开?,非要去上战场,就这身家和?长?相,在上海滩横着走。这下好了,命都快没了。”年级最大?的舞女陈玉琴惋惜地摇摇头?。
“说的是啊,真是可惜了傅三公子的一身风华。”金翠一副怀念的模样。
“听你们把傅靖之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他当年很风光吗?”白?辛夷好奇地问。
金翠给了白?辛夷一个白?眼:“小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傅三公子风靡上海滩的时候,你恐怕还是小学生呢。在上海滩,只要傅三公子出现的地方,永远都是焦点。谁要是能和?他跳上一曲,就和?中了彩票一样。”
白?辛夷暗暗撇了撇嘴,不就是跳场舞吗,还跟中彩票似的,至于吗?
听了一耳朵的傅靖之,白?辛夷都快被这个名字洗脑了。餐舞结束休息时,白?辛夷和?苏皖说起这件事?。
“我见过傅靖之一次,以我的观察,觉得他干不出枪杀上峰的事?来,或许有什么隐情。”
“云琛以前见过他几次,但没怎么接触,不了解这个人?。不过,倒是听云琛说现在的大?道政府警察局长?唐炳坤一直想拉拢他。”
白?辛夷是第二次听到唐炳坤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杜宇轩口中听到的。听杜宇轩的意思?,唐炳坤以前跟着傅靖之的父亲干过土匪,去年投靠了日本?人?,当了伪大?道政府的警察局长?,是个汉奸。
难怪那个什么唐欣这么嚣张跋扈、人?品低劣,原来根子坏了。
好在唐欣在那之后,并没有找他们一家人?的麻烦,不知道是不是被杜宇轩的那句“血溅三尺”吓到了。
白?辛夷实在是嘀咕了傅靖之的影响力,一连好几天,所到之处,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傅靖之,就连坐黄包车,车夫都得说上几句。
舞厅更?是从客人?到舞女,几乎都在议论他的事?。
可还没等众人?从他枪杀上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再一次在上海滩掀起了惊涛骇浪。
傅靖之在押解武汉的途中被人?劫走,而劫走他的人?,是大?道政府警察局局长?唐炳坤。
***
法租界的一栋老?式洋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年近六十的傅玉湘正大?发雷霆,“我说过多少次了,唐炳坤心术不正,让你不要和?他混在一起,你怎么就不听呢?”
“父亲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做?乖乖地被押到武汉判死刑吗?”傅靖之讥诮道。
傅玉湘一拍桌子:“死刑也是你应得的,将帅不和?乃兵家大?忌,你的军校白?上了吗?”
“杨文胜克扣军饷,战时跑去徐州城逛窑子,不懂战术瞎指挥,害得兄弟们白?白?流血牺牲,难道不该杀吗?我只恨自?己手软,没有一枪结果了他,只要了他一条腿。”
“那你也不能动用私刑,你可以反映给上级。”傅玉湘的火气小了些。
“等反映到上面?,城池都丢了。我们一次次战败,除了武器不如日军,更?大?的原因?是各支队伍心怀鬼胎,保存实力,以及杨文胜这样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只有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全民抗战,才能将日本?人?尽快赶出中国。”
“老?三啊老?三,你说的好听,可你为什么还和?唐炳坤搅在一起?你要是还想继续上战场,我就舍下这张老?脸,亲自?去求凯申,让你戴罪立功。”
“父亲不必了,我已经看透时局,回来当个富贵闲人?也不错。”傅靖之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一双笔直的长?腿交叠在一起。
脸上青黑的胡茬,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英俊。
“我傅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你和?唐炳坤这个汉奸搅在一起,你是不是也想当汉奸?”傅玉湘抓起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傅靖之侧了侧身子,轻易躲了过去。
“我怎么生了你个逆子!”傅玉湘被傅靖之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当年有多以这个儿子为傲,现在就有多失望。
妻子黄美云轻抚着傅玉湘的胸口,一边为他顺着气,一边嗔怪地看着傅靖之:“靖之,你怎么这么和?你父亲说话?”
“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老?三一向我行?我素,说带着队伍和?国民军整编,招呼都不和?父亲打一声就带着队伍走了。现在倒好,成了光杆司令,傅家军被他败光了。”坐在对面?的傅靖生火上浇油。
傅靖生年长?傅靖之十岁,是傅玉湘的长?子,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将军。现下在两家洋行?挂了个董事?,靠分红和?祖产生活。
傅靖民见大?哥给老?三上眼药,也当仁不让,“父亲,您就别?生气了,老?三可是我们三兄弟的佼佼者,谁不夸一句傅三公子,咱们傅家就靠他光宗耀祖了。”
“指望他光宗耀祖,我们傅家的祖宗都能被他气活了。”傅玉湘刚刚下去的火气又被勾了上来,黄美云又是好一阵的劝慰。傅靖生的妻子方红和?傅靖民的妻子徐雅琴,也适时地表现出贤惠来,面?上担心傅玉湘这个公公,言语中却?处处暗示傅靖之不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