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喝茶(1 / 2)
曲家这个年过得很匆促,一过初五,便开始筹备起曲瓷的婚事来,没过几天,曲砚外放的事也定了——去随州任知县。
外人听着唏嘘不已,只有曲瓷知道,这是曲砚想要的,他想脚踏实地干一番实事。
趁着曲文煜来府上说话的空档,曲瓷带着画眉从后门偷溜出去。
她打算去庄子上一趟,见见那些灾民,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线索。
此时才大年初六,街上的灯彩还未撤下,到处都是鞭炮红屑,人们三两扎堆聚在一起,时不时爆发出欢笑声,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曲瓷从酒楼下经过时,冷不丁听到有人叫她。
抬头看上去,满楼红袖招中,有人影一闪而过。
画眉立刻去拉曲瓷:“小姐别搭理他,我们走!”
“曲姐姐,等一下。”
蹬蹬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追出来。
这公子一身湖色锦袍,手握文人扇,腰上缀满香囊玉佩,走起陆来环佩叮当,通身一副富贵纨绔的做派,但他骨相却极好,五官生的俊美柔和,略去那一身黄白之物,看着倒颇为温顺文雅。
“曲姐姐。”来人满头大汗在曲瓷面前站定,“那天,我……”
“叶公子,带这位姐姐一起上来玩儿啊!”楼上有姑娘甩着帕子喊。
曲瓷看出了叶君然的窘迫:“去那边说吧。”
三人走了一段路,在一株老梅树下站定。
叶君然歉然道:“那天,我不是故意失约的,我……”
“叶公子觉得现在还有解释的必要吗?当初……”
“画眉。”曲瓷呵斥,画眉这才悻悻闭嘴了。
叶君然垂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曲家出事后,他去求父亲帮忙,可一向疼爱他的父亲,这次非但没帮他,反而还命人将他关了起来。
直到父亲被派去赈灾后,他才被放出来。
曲瓷摇头轻笑:“没事,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明白的。”
叶君然抬头。
周遭人声鼎沸,风过处,花树簌簌,曲瓷绰约立在那里,温柔恬静笑着,甚至递过来一块手帕。
她知道他的处境,体谅他的难处,所以没有半分怪罪,仍愿对他温柔相待。
叶君然觉得,他该庆幸,可——
他这一辈子,不能只靠庆幸而活,不能永远像蝼蚁一般,仰人鼻息。
经此一事,他想自己争一回。
“曲姐姐,”叶君然突然叫她:“我打算参加春闱。”
今年是圣上六十大寿,按照惯例,朝廷会增开恩科取士。
“嗯?”
曲瓷微诧,她记得,叶君然说他不想入仕的。
叶君然握紧曲瓷的帕子,眼睫扑簌,小心而又郑重问:“曲姐姐,若是我能高中,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阿瓷。”有人突然道。
叶君然循声望去,一辆油棕马车行过来,里面的人撩开帘子,露出一双狭长淡漠的凤眸。
他认得,是去年高中的那位探花郎。
陆沈白开口:“上来。”
叶君然:“……”
曲瓷应了声,让叶君然好好备考,就朝马车走去。
孟昙将人请上去,然后一甩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马车里很宽阔,但一没暖炉,二没软垫,除了一张小几之外,就只剩下陆沈白和书了,非常符合陆沈白的审美。
陆沈白倒了盅茶递给她:“那是叶侍郎的公子?”
“你认识?”
“略有耳闻。”
“嗯?”
“听说,这位叶公子,”陆沈白顿了顿,“艳诗写的不错。”
“咳咳咳咳咳咳——”曲瓷被呛到了,不自在道:“他那是生活所迫。”
陆沈白笑笑没说话。
曲瓷如芒刺在背,将喝过的茶盅放回小几上,借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起初她没意识到,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又抬头看了回去。
枣红小几上,只有一壶一盅。
那她刚才用的,是陆沈白的茶盅?!
意识到这一点后,曲瓷脸瞬间烧起来。
陆沈白见她盯着茶壶:“还要?”
“不不不不,不要了。”曲瓷立刻弹开,脸上染了胭脂色。
陆沈白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花楼碰见的。”曲瓷张嘴就答,答完后才意识到不对,想解释,刚说了个,“我”,又猛的停住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是什么样的人,陆沈白不是很清楚么?
陆沈白叹了口气:“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曲瓷等着他的后半句,陆沈白却转了话题:“看看这个。”
说着,递过来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