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1 / 2)
嘉熙三年秋,时任户部尚书的即墨信因私藏军械入狱,证据确凿。可是最后嘉熙帝并没有对他以谋反罪论处,而只是将他削职流放,并且亲手将此案给压了下来。
后即墨信因不堪颠沛之苦,病死在路上。
过数月,其子即墨无白与刘家解除婚约,辞官归隐,时年方及弱冠……
师雨坐在车中,将方杭给她的折子又看了一遍,徐徐合上。
皇帝既然要掩盖此事,这道奏折给他看也没用。方杭是想让她拿着这道折子给墨城的上下官员看,届时那些好不容易被即墨无白说动,或者维持中立的官员就该明白站在哪边。而若是公告天下,则能让他身败名裂。
谁也没想到走的时候会带着这种情绪。就算是刚在墨城相遇时,她和即墨无白之间也只是笑着明争暗斗。这次却不同,似乎谁都被捏到了痛脚,谁也不想放过谁。
她将折子收好,从夙鸢手里接过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倚着车厢合眼养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出发大半个月,中原已被远远甩在背后。
师雨这一路轻装简从,也没有惊动任何官员,只希望能尽快回到墨城。
本一切顺利,过了玉门之后却遇到了困难。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接连两个驿站都没看到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队伍得不到补给,只能加快速度朝墨城赶,疲惫自不必说。
没几天又起了风沙,行进愈发艰难。护卫们饥渴难当,连马都走不动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出现了救兵。
一队士兵从墨城赶来,声称是霍擎老将军派来接应城主的。
有了他们带来的水粮,师雨松了口气,下令全队休整片刻,待天气好转再继续赶路。
出发了一段路,师雨始终觉得驿站的事太过古怪,命夙鸢去将领头的士兵叫过来,询问了一番。
哪知那士兵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知道些什么,可到最后却连一个大概也没说出来。
她有些不耐,摆摆手遣退了他。
一场风沙之后,天色看起来有些浑浊,日头早已被遮掩,明明该是晌午时分,却像是已经到了天擦黑的时候。
师雨算了算时辰,奇怪为何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墨城地界。
“来者何人!”
车外忽然一声大喝,她揭帘望去,士兵们全部挡在车前,如临大敌。
“怎么了?”
领头的士兵回道:“城主小心,有来路不明的人擅闯!”
师雨点点头,正打算坐回车内,忽听一道声音唤道:“小雨,是我。”
她怔了怔,一下跳下车去,拨开人群:“阿瞻?”
的确是阿瞻。他系着一件宽大的披风,帷帽遮了大半张脸,立在马旁,像是一株瘦柳,时不时轻咳一声。
“你怎么来了?”师雨走过去扶住他,左右看看,愈发惊讶:“就你一个人?”
阿瞻握住她的手:“我来接你啊,你这么久不在,我早就想见你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师雨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托着他胳膊,朝远处走了几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到处乱跑吗?居然一个人都不带,霍叔叔知道了得多担心!”
“回去你再训我不迟,现在……”阿瞻忽然紧紧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师雨一愣,就听他压低声音说了个字:“跑!”
师雨的脸色骤然变了,所幸戴着面纱看不出来。
定了定神,她装模作样地给阿瞻整了整披风,扶着他走回马旁,一边嘱咐他回去小心一边送他上马。然而下一刻,她忽然攀住他翻上了马背,重重拍了一下马臀,疾驰而去。
后方的士兵一阵忙乱,赶紧拍马追了上去。
夙鸢心都慌了,她从未见过阿瞻,只知道自家城主是跟他跑了,叨叨着就要上路去追。不过转念一想,有士兵跟着,应该没什么事吧。
马速极快,师雨搂着阿瞻的腰,发现他依然那么瘦,心中一软,担心他经不起颠簸,便要放缓速度,却听见后面马蹄阵阵,只好咬牙继续飞驰。
“他们是什么人?”
“若羌人。”阿瞻努力大声回道。
师雨心中一紧:“若羌竟然派人潜入了中原?难不成他们……”
阿瞻苦笑:“没错,他们打过来了。”
“……”
大约真的是不舒服,阿瞻此后半天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师雨有诸多问题堵在胸口,却也只能忍耐。
那群士兵穷追不舍,师雨不会武艺,阿瞻又是一副病体,被追上是迟早的事,何况此处地势开阔,要隐蔽也不可能。她想了想,一把扯住缰绳,调转马头朝左边奔去。
阿瞻虚弱地问了句:“去哪儿?”“往安西都护府的地界跑。他们一定是打算活捉我,先摆脱他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