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0(2 / 2)
那个时候,夏日午后躺在椅子上听祖父讲故事,吃着祖母做好的冰鉴,是萧姮幼时最快乐的时光。
如今站在大门外,也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萧姮抬起的手却迟迟不敢掀开马车的车帘。
沅芷怯怯地叫了声:“…小姐?”
萧姮定了定神,一把掀开车帘,道:“我没事,下车吧。”
等进了府,早早有小厮前去通报,没一会便听见祖母的略带哽咽的声音:“姮儿,祖母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给你盼来了。”
说着拉着萧姮的手就往屋里带,祖母手上带着岁月印下的褶皱和斑点,磨挲起来粗糙却很暖和。
萧姮替祖母拉了拉大袄,眼里带光,笑容明媚:“天气冷,祖母可得注意保暖,孙女肯定记着您们呐,这不回来了。”
说着,少女转了个圈,插科打诨,喜气洋洋道:“您看,孙女这个冬天都吃胖了。”
祖父翘着胡子,蹙眉不满道:“哪胖了,这不瘦的跟个猴似的。老李,吩咐厨房上菜,先吃饭。”
祖母急急地说:“对对对,先吃饭,饿着谁了也不能饿着我孙女。”
萧姮只能含笑应了。
饭后,萧姮给祖父祖母泡了杯茶,跟两人说了,不日后将跟喻珩完婚。
祖父气得拍桌而起,“我呸,姮姮,你说,是不是你爹逼你的,祖父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对啊对啊,谁不知道这喻珩打什么主意,我可能不能看着他害你,走,我跟你祖父去向皇上请旨,取消了这门婚事。”
萧姮内心欣慰,原来有人这么在乎她。
萧姮拉住了祖母的手说:“祖母,这是皇帝御旨,而且我是自愿的,若是反悔,那是要砍头的大罪。祖母,孔氏家族那么多人,您忍心连累他们吗。”
祖母颓然坐在椅子上说:“可也不能委屈你呀。”
萧姮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我来说,不委屈,只要你们好就足够了。”
祖父此时像是被压垮了肩膀一样,愧疚道:“姮姮,是祖父没用,保不了你,但你要记住,尚书府是你强大的后盾。”
“…好。”
短短几个月,喻珩派人前来办好了纳吉,纳征,请期等事项,明日便是亲迎了。
也不知为何,越到这关头,内心却越发安定,只是仍觉得遗憾,自己往后的人生便如此草率交到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身上。
夏朝女子往往地位极低,所倚靠的除了手中银钱,便只有夫君和子孙。
如此狭隘的天空下,生存极其艰难。
萧姮想,还不如守着自己的钱财,混混日子得了,若是被休妻守寡那似乎更好。
至于其他的,她也不是圣母,操那门子心干嘛。
这般想着,也就安然地睡了。
翌日天还没亮,就被澧兰叫了起来,顶着如潮水般的困倦,任她们在脸上折腾。
什么开脸,梳发,换衣,萧姮是能睡就睡,不能睡就全程木着脸。
一切准备就绪,等盖上大红盖头,坐上了花轿,才恍若梦中惊醒。
迎亲队伍很长,敲锣打鼓震天响,萧姮想起这些嫁妆都是祖母给的,竟如此大方,毫不吝啬。
听喜婆说,新郎官一身红衣,脸上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可人却是俊朗的很,惹得前来看热闹的姑娘都红了脸。
可惜,萧姮是看不到了。
到了洞房之后,萧姮就没看到喻珩的人影。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萧姮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头,对着镜子卸下了凤冠。
敲着脖子,缓解一天的酸痛,澧兰和沅芷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澧兰惊呼道:“小姐,你怎么把盖头掀了!”
沅芷率先拍了下澧兰的胳膊,提醒道:“小点声,别大呼小叫的。”
萧姮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张脸,真真是好看,这新娘妆上得艳丽,整个人娇媚得不得了。自己都能给自己看痴了。
萧姮转过头说:“帮我打点热水,我要沐浴。”
两人没动。
萧姮轻啧了声,伸出芊白的食指点了点两人的脸蛋,笑道:“回神了,打点热水,今晚早点休息。”
沅芷晃了晃脑袋,不太确定地问:“那姑爷是…不等了?”
萧姮解着外衫,漫不经心地说:“等什么,他不会来的,咱们就安心睡个好觉。”
“哦,那奴婢们去打水。”
是夜,萧姮入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喻珩此人,新婚之夜却一面都不曾露过。
当真是,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