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堂里的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华采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二人眼神碰撞厮杀出来的火花他还是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的。华采有心想插上一句俏皮话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但是在经过一番搜场刮肚之后,他居然一时半会找不到要说些什么,只得懊恼地继续保持沉默。这一沉默,华采的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到了张风子身上,他那身道袍越看越熟悉,连上面绣着的古怪花纹华采也确定自己见过,且一定就是近些日子的事。
华采于是开始不停地回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得见过,潜意识告诉他,这是一条很关键的线索。可他自进入这书中世界以来,也不过就是换过三两张地图——住所、食肆和这华宅,整日里他不是在这儿睡大觉便是在那儿睡大觉,做梦的时间都比清醒地时间长。
梦,华采脑海中疯狂闪过几帧画面,他猛然抓住了其中一帧,是了,自己怎生忘性这么大,这道袍分明便是自己今日午休时的第一个梦境中树下那人所穿。
仔细想来,其上花纹细节,衣襟交叉方式竟是分毫不差,华采的额上陡然沁出了几粒豆大的汗珠,他大着胆子抬眸与张风子对视。
张风子眼神呆滞,但在华采看过来的那一刹那,他的嘴角又一点一点的勾了起来,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看得华采瞬间不寒而栗。
“阿采,你在看什么?”舒月白拍了拍华采的肩膀,将他从放空状态中惊醒。
华采猛得看向对面,他那漂亮舅舅正在给那人斟茶,那个名叫皎然的少年依旧如之前那般低着头,小心地端着茶盏慢慢啜饮着。
“没什么。”华采愣道,那般真实的感受竟又是错觉吗,难道自己还在做着梦中梦?
华采现在有点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了,他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下意识地抓住了一旁坐着的舒月白的衣袍下摆,攥得紧紧的,就像是一直在海中漫无边际飘荡着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舒月白没作声,轻轻抚了抚华采的背,低垂的双眸中却有寒光一闪而过。
”你一定认识我。“一直低着头默默啜茶的张风子突然抬起头看向华采僵硬道,他手中捧着的茶盏里慢慢地溢出雾气,那雾气还未染上他面容时便散得一干二净,他是在对着华采说话,可那双眸子却像是没有看华采,而是透过华采在跟另一人对话。
这时朱砂又凑到了张风子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华采看到那张面无表情地脸上有细微动容,然而转瞬又不见了。
思考了一瞬,华采淡声道:“我该认识皎然公子你吗?舅舅可比舒月白还会吃醋。”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张风子慢吞吞地放下了手里一直碰着的茶盏,从怀里掏出个样式精致古朴的锦盒来,”你身上有这个东西的味道,我不会闻错。“
张风子随意打开了匣盒,里面却是空无一物,他的眼神依旧空洞毫无所着,但谈吐间又条理清晰,“里面的东西现在跑到你身上去了,不,应该说是你原本就是依托它才得以存在。”
一旁的舒月白慢慢的蹙紧了眉。
华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能感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又在疯狂地跳动,它在叫嚣着要回到那方窄小的古槐匣盒里去。原来不是梦,自己梦到的那些场景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即便不是百分百的还原,也一定是有七八分真实。
那眼前这个人便是?华采正想到此,便不受控制地伸手抢夺,急切道:”还给我,还给我。“
自张风子开口说话时,朱砂便抱臂靠在椅背上沉默的打量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当华采开始激动时,他的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光亮,“华采,不许对皎然这般无礼,怎生还要强抢了。”
朱砂这般说着,却是伸手欲夺下张风子紧握着的匣盒,本就是拿出来做戏的,现在自己该是收回来继续保管了。
“既然舅舅已经说过了阿采,那么东西总归得让他看看吧,我家阿采受不得这样的委屈。”舒月白轻笑道,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那匣盒转眼便到了他的手中。
舒月白口中说着这匣盒是他取来给华采的,但真当到了他手里,他又不知为何竟发起愣来,华采欲要上手,也被他轻轻地侧身避过了。
“舒月白,你要做甚?”华采心口有点堵,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那匣盒落在舒月白手上,心里竟暗暗懊悔先前不该对此物表现得如此失常。
舒月白没接话,他垂眸凝视着那匣盒许久,最终颤抖着翻开了盖子。
匣盒里其实算不上空无一物,其内壁被侵染得颜色深重而凄艳,能沁出这样品貌的只可能是血……
心尖血。舒月白怔怔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