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簪花(2 / 2)
陆危就有点绷不住了,他倏然抬起眼帘,看向面前?的江央公主。
对?方笑吟吟的,全然不是挑衅的颜色,反而带了一?点俏皮的戏谑。
他当?然想要说,只要和殿下在一?起,无论?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他也可以的,其实,他也并不比那么些人差的,他们也不过如此。
然而此时此地此景,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喃喃了一?声:“殿下折煞陆危了。”
捧荷这次看懂公主什么意思了,心?里凉凉的叹息一?声,现在簪花的寓意,陆掌事仿佛不懂呢,那么多的人,唯独他是被公主簪花了的。
他人岂能同日而语。
宜章回来后,发现阿姐正在廊内阑干旁,临风看着外面,陆危不知何时也被叫了过去,衣襟上别了一?枝芙蓉花。
他快步走了过去,第一?句话就问道:“阿姐,你?无缘无故的,让我?去给父皇敬酒,父皇又不让我?碰,那酒是怎么回事?”
江央公主回过头,面对?宜章迷惑的目光,还能怎么回事,父皇他在服用五石散,而且恐怕不止一?两?年。
但这里不合时宜,她也并没有向他解释,开口就避开了他的问题:“父皇高兴吗?”
“还好,只是莫名其妙的,不让我?喝那酒壶里的酒。”
江央公主语声清淡,眉眼弯弯:“到?底还是父皇的。”
他始终清楚自己?在服用什么,也了解这东西怕不是很好,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父皇服用五石散的开始,究竟是在母后死前?,还是母后死后呢。
“阿姐,你?在说什么呢?”宜章略微不满地嘀咕道,将?他蒙在鼓里,一?点都不好:“你?们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江央公主笑道:“什么叫你?们?”
“除了阿姐你?还有谁,不就是陆危了。”宜章抱怨似的努了努嘴。
江央公主闻言,循着宜章的动?作,将?目光不动?声色地滑向了陆危,嘴角噙起了几缕笑意,素手轻轻地放下茶盏,道:“现在还不合适,等今日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好,阿姐说定了。”宜章吃了一?颗定心?丸,即使他知道阿姐的性子不算激进,还是总为她担忧的。
“说定了。”江央公主的声色平缓,宜章没有发觉半点的异样。
扶婉公主这事走了过来,自己?虽然不喜欢选驸马,但看热闹也算是有的看的,尤其这还是江央的热闹,闲得也是无聊。
江央公主站在亭殿的廊中,隔着一?层薄薄的垂帘,细观园中诸位公子神态举止。
“那是什么人?”忽而,江央公主抬手将?扇子调了个,用扇柄指着一?株牡丹花畔的天?青云袖的男子,此人身上的服饰制式不同于寻常人,向宜章问道:
陆危眉头下意识拢了拢,心?里压了压,声线平稳道:“这就是繁国的太子,公子隐了。”
这徐隐秀生得唇红齿白,气质儒雅,不同于那些世家公子,眉宇间蕴含着贵气,纵然屈居人下,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度。
对?徐隐秀其人,江央公主早有耳闻。
“原来是他。”
陆危:“公主认识繁国太子?”
“不认识。”江央公主摇了摇头说。
一?旁的扶婉公主听见了,昂然冷笑一?声:“皇姐莫不是当?瞧上了那个质子?”
扶婉公主如此轻蔑的态度,并不奇怪,谁都不喜欢别的国家的人,尤其是曾经和他们开战的。
这位繁国太子隐足不出户,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在他人屋檐下,终究是要低头的。
内侍官也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地双手向公主递了写好的一?笺名单。
“瞧吧,哪有那么自由的好事。”江央公主抬手,扬了扬指尖的纸笺,对?身旁的几人说。
选择选根本不在公主的手里。
她只是来走个过场。
扶婉公主见状也说不出来话了,无语凝噎,又或者是想到?自己?的未来,感到?郁郁。
“谢大将?军此次打了胜仗,说不得,又要有质子送来与他作伴,皇姐你?再?等一?等,也不是不可啊。”
扶婉公主说出这话来,不知是嘲讽江央,还是讽刺下面的徐隐秀。
江央公主淡淡抬眉。
徐隐秀若有所察地抬起头,江央公主已经侧过脸去,倒是正碰上那位扶婉公主笑意懒散,乌眉弯睫,肌肤胜雪。
他当?然认识这位公主的,在宫里谁的风头都不及她。
扶婉公主先是怔了怔,随即掩唇讥诮道:“呵,不过如此。”
陆危敛下了眼帘。
不可否认,扶婉公主说的极有可能,繁国因为是战败国,不得已送来的乃是皇长子。
日后,待繁国的君主日后驾崩,他们终究会放作为太子的徐隐秀回繁国去的。
而且,说不得是要扶持他的,这也可以算是他们的一?步棋。
所以,宫中对?这位质子还算是礼遇有加,既然有作为盟友的打算,联姻是必不可少的。
“宜弟可知此人是谁?”江央公主这次看见了一?个人。
陆危和宜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眼看过去,男子正侧身赏花,看不全面容。
陆危没有错过公主开口前?,内侍官刻意地轻咳了一?声,他在提醒公主找人吗。
反倒是一?旁踱步过来的皇帝笑了笑,指着他言道:“此人乃是新阳侯次子,刑部侍郎苏大人的胞弟,名为苏卓宵。”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江央你?若是中意此人,眼光确实不错。”
苏卓宵性情温和,相貌堂堂,家世显赫,也不是辱没了江央公主。
闻得此言,陆危不禁心?中惊疑不定,轻轻瞥了江央公主一?眼,又低下头去。
“儿臣也是如此以为的,苏家侍奉父皇多年,自然是好的。”江央公主听了父皇的话,把玩着手中扇柄上的的鹅黄流苏,心?中细细思忖起来。
她本以为,陆危是勉强遵从了吩咐,来此陪她凤台选婿,此时看来,却是发自内心?的用心?。
想不明白,江央公主再?次抬起眼帘,看向那青衣男子,如玉温雅,陛下虽然行事放诞荒唐,但应有的才华皆有,看人自然也不会有错。
他既然这般说了,这人想必不会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了。
宜章见她般垂首不语,以为阿姐是对?此人有意,转头对?陆危吩咐道:“陆危,派人去请那位苏公子过来。”
“是。”陆危不得不领命而去,出了水阁,往苏卓宵的位置走去。
皇帝反手轻轻扣下茶盖,难得有了点父皇的姿态,转头对?她清楚地交待道:“江央,你?好好看一?看合乎心?意与否,毕竟,是与你?拜堂的人。”
“儿臣知道。”江央公主点了点头,其实喜不喜欢又如何,看样子,父皇根本没打算当?成日后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