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编排(1 / 2)
白念醒时,已是未正时辰。
她强撑起自己的身子,起身才发觉后背处一片冰凉,汗渍早已湿透衣裳。
昨日淋了雨,原以为泡身热澡、喝了姜汤便能驱寒。谁曾想她那副娇弱的身子到底是扛不住风雨,约是睡了一个时辰,她便浑身难受,喉间涩疼,竟是连教人端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得亏祁荀审完赵婉后,来了一趟,这才半分没耽搁,又是喂药、又是换凉帕,直至四个时辰前,祁荀才将?将?歇下?。
白念环视四周,帐内薄阳倾洒,流转至祁荀惯用的桌案前。桌案上布满文书,凌乱地交错在一起,显然是因昨夜心急,还未及收拾。
她趿鞋下?榻,觉得无事可做,又不好再打搅祁荀,便坐于案前理着桌面。
直至瞧见一封尚未折合的书信,她本无意去瞧,折合时却瞥见‘白行水’三字。
白念愣了一瞬,复又展开,顺着字迹,一字一句地去读。
信上字数不多,只是简单交代了这几日找寻白行水的结果,读到最后一句,信上写着:属下?已照主子吩咐在蠡江一带仔细搜查,若有音信,自当第一时间同主子回禀。
白念讶异地张了张嘴,不知是因高烧才退,还是因信上的这句话,她的眼眶有些酸胀,眼泪一颗颗地砸于纸面。
在瞧见这份书信前,她一直以为是苏穆在背后帮她,谁料早在她找上苏穆前,祁荀就已将?此事放在心上,四处找寻。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地折好书信,规整完凌乱的桌面后,才挑开军帐走了出去。
外边日头正好,半点没有昨日风疏雨骤的迹象,大朵大朵的白云坠在蔚蓝色的空中,辽远空阔,瞧着很是惬意。
她甫一出营,便听得几个将士窃窃私语地谈论着她。
“你说,小侯爷昨日带来的那位姑娘可是上回苏将军带来的那位?”
“我瞧着像,可是这位姑娘不是苏将军的人吗?怎会出现在小侯爷的军帐内?再者,小侯爷最是看不惯这些儿女情长一事,上回我们背地讨论苏将军和白姑娘,还被小侯爷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呢。”
“会?不会?是苏将军拜托小侯爷照料白姑娘的?亦或是,小侯爷瞧中了白姑娘,故而将?她抢了过来?”
白念听在耳里,险些被他们的这番话噎着。她才来军营两回,便已被人编排出好几出故事,且这些故事,无一出靠谱。
正听着,白念的视线落在才出军帐的苏明远身上,苏明远也瞧见她,过来问候几句。
他也是今晨才知昨夜发生了甚么,瞧见白念睡醒从营帐内出来,攀谈了一会?。
昨夜事出危机,祁荀料理完这一切,便带她回了军营。回军营后,她余悸未消,也未曾多问多想。
同苏明远交谈时,她才认真地思索起昨夜一事。
白念对宁远将?军一事所?知甚少,毕竟此事过去十二年,新旧交迭更替,后来的故事传闻总要覆盖前人的故事。她仅知的一些传闻,也是从说书人口中听来的。
原先不提时,倒也没觉得甚么。昨日听了贼人的那番话,“宁远将?军”几字,便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想起时,总觉得心闷气促,提不上去来。
“宁远将?军忠心护国丹心碧血,应是受人景仰才是,可昨夜那些贼人,口口声声要取宁家遗孤的性命,明远哥哥可知这是为何?”
想来苏家也是武将?世家,苏穆又同宁远将?军年纪相仿,彼时二人皆在绥阳当差,对宁家的事应有所?耳闻。
苏明远极为少见地蹙了蹙眉,莫说是苏家,便是在军营里随意寻一个人,提及宁远将?军,谁人不啧啧赞叹却又扼腕叹息。
白念瞧出他的为难,便知此事另有隐情。她只听闻将军用兵如神,常常出奇制胜,有他领军的战事,百战不殆。
唯有十二年前的那场战事,他不仅铩羽而归,还不甚丢了性命。
究其原因,都道是将军打法激进,急功近利,最终坠马,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白念养在闺内,对领兵打仗一事很是生疏,她不懂得甚么兵法布阵,只是瞧见苏明远神色凝重,欲言又止,她便知晓,宁远将?军一事,恐怕并不如外界所?传那般。
“我对过往的事所?知不深,也不好同你说些甚么。可我听闻这些人是冲着宁家小姐而来,念念,你同宁家又有何关联?”
说起关联,白念便记起那枚攸关身世的玉牌。
“应是没甚么关联。只是恰巧我身上有块玉牌,而那玉牌好像正是宁家小姐的贴身之物。这块玉牌跟着我许久,想来是阿爹出海时偶然所得。若想询问具体由来,想必还得等寻着阿爹才能知晓。”
苏明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打算同她说些白行水的下?落,正此时,祁玥也提着裙摆,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拉着白念的手下?上打量了一番,瞧见她黯然无虞,这才松了口气道:“底下?的人瞒得我好惨,你出了事,我竟是熬至现在才知晓。”
白念瞧她心急的模样,不由地笑道:“都过去了,况且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祁玥仍有些自责道:“若非昨夜流音送我下?楼,屋内没个照料的人,兴许你也不会?遭受此事。”
“愈说愈不沾边了。这事同你有甚么关系?即便流音在,亦是不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