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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未央宫。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正在焦灼得来回踱步着。
廖夫人坐在那叹了口气,端起一杯茶盏,向男人走去。
“陛下,喝点茶歇歇吧。”
咔嚓一声。
男人就暴躁得将茶盏打落在了地上,低声吼道:“眼下朕哪有喝茶的心思!”
“陛下,您太过焦虑了。”廖夫人轻声道。
“朕能不焦虑吗?此事若是失败,封景荣那家伙会放过我们?我们怕是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封高义身体颤抖着,神情已经有点癫狂。
“陛下,冷静下来。”廖夫人轻轻抚着男人的背,放轻了声音,“这事没那般严重,那些人都是必死之人,他们对封景荣的恨不比您少,一群楚国余孽就算死了也不会牵连着您。您只要记得,这事和您没有半点关系就行了。”
“可是,可是——”封高义哆哆嗦嗦拽住廖夫人的手,“这能瞒过封景荣吗?”
“陛下,就算他怀疑又怎么样?您和他早就是势同水火。”
“可我怕他报复我!他最会这种手段了!他说过要让我生不如死的。”封高义死死拽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他指不定又要在众臣们的面如何折辱我?不,不,他会杀了我的。”
“陛下,不会的。您放心。”廖夫人心神很是疲惫,她这个丈夫虽为一国之君,但连半点为君的气魄都没有。
廖夫人也是无路可走,谁让她嫁给了封高义,他们廖家这就是于其上了一艘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封景荣就算猜忌是您所为,他也不敢动你。您是皇帝,您要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这番话已经不是廖夫人第一次对封高义说了。
皇帝之位本该是封高义的定心丸,然而她不知封高义对封景荣的恐惧也是深入骨髓了。
这些翻来覆去的话封高义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了。
“我只想杀了他,让他死!死!”封高义眼睛泛红,身子猛的用力,廖夫人就被一下推倒在了地上。
廖夫人有些头晕目眩,她吃痛得睁开眼,就见封高义那张扭曲的脸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陛下——”廖夫人望了眼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让国公帮帮朕吧,让国公出手吧。朕答应你,事成之后,你就是大秦的皇后,大秦就是国公的!他说什么,朕都听他的!你赶紧求求国公,杀了他!杀了他!”
廖夫人只以为自己手臂的皮都要被男人抓下来了,他知封高义的疯病又犯了,然而此时光景她只有忍着。
于廖夫人而言,这个黑夜显得格外漫长。
烛光摇曳,封景荣推门进屋,见他来了,少年的身子不由转过来,那双桃花眼正一眨不眨盯着他望着。
“怎么还不睡?”封景荣神色柔和下来,坐在榻边,刚欲摸摸少年的脑袋,他的手臂就被人一把抱在怀里。
“你去了好久。”少年倚在他身边闷声道,“回来地好慢。”
封景荣的喉咙滚了滚,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似乎比之前还要黏他了。
这对封景荣的神经来说,实在是个搦战。
“洛儿,是在等我吗?”封景荣哑着声音道。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荣荣,我想听故事。”
“好,洛儿,想听什么?”封景荣心里松了点。
眼下这样,他倒不如念念书,这样还能分去点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那我去拿。”少年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就想下榻。
“别动,忘了你的腿了吗?乖乖躺着,你说书名,我去给你拿。”封景荣将人拦下说道。
“可是我也不知听哪个?”少年耷拉着脑袋说道。
“那我多念几个名,你瞧着哪个名有意思,就听哪个,如何?”封景荣走到那书几案那,依着序念道,“《学木三经》《永海治图》《鸳鸯亭》——”
“我想听这个,《鸳鸯亭》。”少年立刻道。
封景荣蹙了蹙眉,将那册书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话本,光听着名字就不像本正经书。
果然翻开后,封景荣的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这种书说给少年听怕也是污了对方的耳朵。
“洛儿,要不换一本吧。”
“可是这名字好有意思,荣荣不能讲给我听吗?”瞧着少年脸上的失落之色,封景荣那拒绝的话就无法说出口。
“好,就讲这个好了。”左右书在他手里,若遇到不合适的内容,他现改便是了。
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讲那羊和狼做朋友的,他都能圆回来了,还有什么他圆不了的故事。
封景荣拿着书坐回到榻上,微微清了清嗓子。
“从前有一个姑娘,叫丽娘,生的一副好相貌,到了豆蔻年纪,她父亲为她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望着后面的内容,封景荣不由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本什么荒唐书?怎么会出现在他这屋子里的?
“然后呢?”少年期待着问。
“然后,这教书先生给她念了句诗,丽娘很高兴……”封景荣不知该如何讲这难以启齿的故事。
“是何诗?”少年接着问道。
“是——”封景荣还没编好,少年就已经迫不及待得凑到了他的身边张望起来。
“洛儿。”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少年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惹得封景荣的耳根不由发热。
“荣荣,这诗是何意思?”
“这诗没什么意思,定是随便乱写的。”这诗中所写太过旖旎,封景荣实在无法与少年细说。
“可我觉得写得很好。”少年细细想了想,“特别像方才我等你的光景。”
“荣荣,这就是思念之情吗?”
听到如此动人的话,封景荣看着平静,实则早已心猿意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唐张仲素《燕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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