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兄弟相争(1 / 2)
慕容恒出了永安宫,已是黄昏时分,他人一跳上龙辇,内侍总管魏常在一边提醒:“陛下,快到了进晚膳的时候,今儿是不是还到江才人那儿用膳?”
慕容恒一想到江玉柔那甜暖的笑容,不由心里痒痒,正要应下,脑海里忽又浮现刚才惊鸿一瞥的倩影。
她不似江玉柔以一种献媚讨好的姿态对他笑着,亦不像其他宫人妃嫔只恨不得撞到他的怀中,千方百计想吸引他的注意。
太后的永安宫里,她低眉垂眼,神色肃穆,在他去到以后,便匆匆礼去,让他想要多说几句话也寻不到方便。
她是英国公长女,萧婕妤之姊妹,望月台上跳的一曲邀醉舞堪称绝色绝艺,一想到他与她失之交臂,美人如斯,却不得亲近,他空有后宫三千,这三千佳丽中独独没有她,慕容恒颇有些意兴阑珊,连素日心爱的江婕妤处也无心去了。
慕容恒轻叹一声,索然道:“不去了,回华仪殿去,朕还有几本折子没批,就在那儿摆膳吧。”
魏常目光闪烁,似有话说,始终没敢多嘴,低头应了声是,又一长声道:“起——”
内侍们驾起龙辇,浩浩荡荡去往华仪殿。
华仪殿内,慕容恒手执紫狼毫,随手拿过一本折子,准备批阅,眼底仿佛又出现了的妙人儿,望月台上跳舞的她盛装绝丽,只是那日月色下,瞧不真切,今日有幸近观她的芳容,才知人间当真有传说中洛神瑶姬那样的美人儿。
她明明没有笑,在慕容恒的臆想中她不但笑了,还笑比褒姒。
越想,他越迫切想知道佳人当真莞尔一笑,是何等妙不可言,倘若她面对他笑,慕容恒不知他会不会如未经人事的少年郎一般酥倒?
听闻当年父皇独宠云妃,他内心很不以为然。
逸王之乱,云妃受牵连,幽居冷宫,常年不得见人,他未曾有幸见到这位传奇美人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也认定了美色祸国,身为君王不可过分沉溺美色,于皇后,他是少年夫妻,相濡以沫,于江才人、萧婕妤,他有宠无爱。
今日见到了她,他方有几分体会了父皇当年的心境,人生几何,佳人在拥,轻狂一回又能如何?
况且有美如她,让人只欲怜爱疼惜,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予她呢。
一念及此,慕容恒不禁轻笑出声来,手中折子拿反了也不自知,他努力集中精神,怎知上面墨色的文字也似一个个全都跳跃起来,一如美人飘逸轻灵的舞步。
慕容恒晃晃头,怎样也无法定下心神,索性抛下折子,由旁边青花缠枝罐中取出一卷最上乘的银光纸。
纸面一云凝光,洁白细腻,如美人的肌肤,慕容恒的手刚兴致勃勃地在纸上画下一笔,心中忽起一念,侧过去脸去,朝随侍的内监道:“传朕旨意,召荣王入宫来,朕要与他共进晚膳。”
内监伏首,领旨去了。
“国公之女萧蓠。”慕容恒微笑,喃喃念起她的名,握笔的手又信手描绘起来。
荣王精通书画,是难得的行家,又与他打小投契,不如召他来鉴赏一番,把心事同他倾诉,荣王一向善解人意,又与萧蓠素未谋面,慕容恒觉得等他来到说不准会体察圣心,主动让出美人呢。
夜悄悄来临,外间天穹如墨,一阵风来,殿前的金锒铛“叮当”作响,华仪殿掌灯的宫娥挑起一盏盏宫灯,这些都未能扰了慕容恒的兴致,他只专注地作画,其他的都不予理会。
早过了用膳的时辰,膳房派人来问过两回,魏常侍奉多年,最善体察圣心,哪敢扫了皇帝的雅兴,便擅自回了膳房,让备着等荣王到了再行开膳。
慕容倾进殿的时候,就见慕容恒手拿着一卷纸。
那纸上线条勾勒的,似是一幅画,见他看得入神,慕容倾不忍上前打扰,默默在御案前等候。
慕容恒目不转睛盯着画纸,时而笑一笑,神态似痴似呆。
慕容倾从未见他这样,不禁忖度,画中的技艺究竟怎样绝妙?令慕容恒欣赏备至,以至于入了迷,连自己走了进来都无知无觉。
他来时,因慕容恒有旨在先,内侍不曾通报,径直放他入殿,这会儿,没法子,只有等。
一会儿,慕容恒方抬眸,微微一讶:“荣王何时到来的?”
慕容倾深深作了一揖。
行过君臣之礼,便开始兄弟之间的叙话,慕容倾淡淡一笑,回道:“来了只一会功夫,见陛下专注赏画,臣不忍心打搅。”
“朕适才偶做一画,心中忽有一疑问难解,因想得太过入神,让王兄久等了。”慕容恒笑了笑,面色竟展露难得的腼腆之色。
慕容倾“哦”了一声,大为好奇:“臣也略懂水墨丹青,不知陛下画的是什么,臣与陛下一块参详,或许能为陛下释疑。”
这一下正中慕容恒下怀,他大喜道:“早就听闻王兄书画造诣不凡,朕正想向你讨教讨教。”
慕容倾道:“臣这点粗浅技艺怎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罢了。”
“王兄自谦了,有你这句话在,朕亦不算虚度良宵。”慕容倾心情愉悦地递出画纸。